第49章 崩潰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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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美式的苦味順著吸管鑽進喉嚨,鍾晚盯著玻璃窗外的梧桐葉發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的水珠。塵念突然泛起細微的灼熱,像被陽光燙了一下——李警官的氣息出現在街角,混著雨水的濕冷和掩飾不住的慌亂。
她抬手攏了攏遮陽帽,看著那個穿便服的身影猶豫著走進咖啡館,目光在卡座間掃過,最終落在她對麵的空位上。腳步聲越來越近,鍾晚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手心的冷汗浸透了公文包的肩帶,心裏的愧疚像沸騰的開水,幾乎要溢出來。
“介意拚個桌嗎?”李警官的聲音幹澀,不等鍾晚回答就拉開椅子坐下,指尖在桌布上反複摩擦,“外麵雨太大了。”
鍾晚沒說話,隻是把菜單推過去,目光掠過他發白的臉:“李警官,你看起來很累。”她頓了頓,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有些擔子,背著太沉了。”
李警官的手猛地一頓,喉結劇烈滾動,端起桌上的白水灌了大半杯,水順著嘴角流下來都沒察覺。“你…你到底想幹什麽?”他的聲音帶著顫抖,眼神躲閃著不敢看鍾晚,心裏反複念叨著“別問了”“我不能說”,可愧疚卻像藤蔓一樣纏上來,勒得他喘不過氣。
鍾晚端起冰美式喝了一口,涼意壓下喉嚨的幹澀,塵念感知到他的恐懼正在加劇,像被貓逼到牆角的老鼠。“我不想幹什麽。”她語氣平淡,卻帶著穿透力,“隻是覺得奇怪,上周搜查時那麽篤定的李警官,怎麽現在連喝口水都手抖?”
“我沒有!”李警官猛地提高聲音,引來鄰桌的側目,又趕緊壓低音量,“鍾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他的指尖攥緊桌布,指節泛白,鍾晚能“看”到他腦海裏閃過的畫麵:李董塞錢的瞬間、玄清派弟子威脅他女兒的眼神、女兒哮喘發作時的哭喊聲。
就在這時,李警官的手機突然“叮咚”響了一聲,屏幕亮起,彈出條新聞推送——《警方破獲重大包庇案,涉案民警當庭悔罪獲輕判》,配圖是戴手銬的警察低頭認罪的照片。他的臉色瞬間慘白,手機“啪嗒”掉在桌上,屏幕碎裂開來。
這不是巧合。鍾晚的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張深的“引念陣”起效了,那道極淡的術法能量精準地觸發了新聞推送,像根針,狠狠紮在李警官最脆弱的神經上。
“看來李警官也關注這類新聞。”鍾晚彎腰撿起手機,遞給他時故意碰到他的指尖,塵念瞬間捕捉到他的絕望——“我會不會也像新聞裏那樣?”“女兒沒人照顧怎麽辦?”,“玄清肯定會殺了我全家”。
“你…你到底知道什麽?”李警官接過手機,指尖顫抖得厲害,屏幕的裂痕映著他慌亂的臉,“是張姐告訴你的?還是…還是玄清大師那邊出了問題?”
“我知道什麽不重要。”鍾晚收回手,指尖的涼意還沒散去,“重要的是你知道什麽,以及…你想不想保住自己和家人。”她盯著他的眼睛,語氣放緩卻字字誅心,“李董拿你當棋子,玄清把你當棄子,你以為幫他們瞞住,就能換來平安?上周被抓的那個包庇犯,當初也是這麽想的。”
李警官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桌布上暈開一小片濕痕。鍾晚能感覺到他的心理防線正在鬆動,愧疚和對家人的牽掛像洪水,快要衝垮恐懼築成的堤壩。“可玄清派的人盯著我家!”他聲音帶著哭腔,“我要是說了,他們會傷害我女兒的!她才八歲,還有哮喘…”
“沒人會讓他們傷害你女兒。”鍾晚從包裏掏出個護身符,推到他麵前,符紙泛著淡淡的金光,帶著張深清冽的術法氣息,“這是守門人畫的護身符,玄清的術法傷不了戴符的人。青禾已經帶著師門弟子在你家小區布防了,24小時守著,比警察還靠譜。”
李警官盯著護身符,眼神裏充滿掙紮。他拿起符紙,指尖剛碰到就覺一股清涼順著手臂爬上來,壓下了心底的燥熱,那是從未有過的安心感。“真的…能護住我女兒?”他聲音發顫,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可以現在打電話回家問問。”鍾晚把手機推給他,“你老婆會告訴你,小區裏來了幾個穿綠衣服的姑娘,幫你家檢查了電路,還送了防哮喘的草藥包——都是青禾他們做的。”
李警官顫抖著撥通家裏的電話,剛聽老婆說完情況,眼淚就掉了下來。他捂住臉,肩膀劇烈顫抖,壓抑的哭聲混著咖啡館的背景音樂,顯得格外狼狽。鍾晚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塵念感知到他的防線徹底崩潰了,愧疚和感激取代了恐懼,像雨後的陽光穿透烏雲。
“我…我說。”李警官放下手,眼睛通紅,“是李董讓我栽贓你的,他給了我五萬塊,還說玄清大師會保我。搜查那天,我趁張姐不注意,把那袋‘毒品’放進了你房間的抽屜…張姐看見了,但她被玄清威脅,不敢說。”
鍾晚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和她猜的一樣。“那監控呢?”她追問,“歸塵閣門口的監控和星途的監控,為什麽都缺失了關鍵部分?”
“是李董讓技術部刪的。”李警官抹了把眼淚,聲音低得像耳語,“但技術部的老王留了備份,藏在他鄉下的老房子裏。他也怕被滅口,偷偷跟我說過,要是出事就把備份交出去自保。”
鍾晚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就是他們要的核心證據!隻要拿到監控備份,再加上李警官的證詞和賬本,就能徹底扳倒李董和玄清派,洗清她的冤屈。“老王的地址你知道嗎?”她往前湊了湊,聲音帶著急切。
李警官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張皺巴巴的紙條,飛快地寫了個地址和電話號碼,塞給鍾晚,指尖的粗糙觸感透過紙張傳過來。“這是老王鄉下的地址,備份存在一個黑色硬盤裏,藏在衣櫃的夾層裏。”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們拿到後別說是我告的密,玄清的人太狠了,我怕他們報複。”
“放心,我們會保密。”鍾晚把紙條揣進兜裏,指尖的塵念泛起溫熱的興奮,“等事情結束,我會讓王律師幫你申請戴罪立功,爭取輕判——你隻是被威脅,主觀惡意不大。”
李警官的眼睛裏泛起感激的淚光,剛要說話,突然抓起公文包站起來:“我得走了,玄清派的人可能在盯我!”他幾乎是跑著衝出咖啡館,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後背,鍾晚能感知到他的情緒裏,除了恐懼,還有一絲解脫,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鍾晚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裏,拿起桌上的護身符——李警官忘了帶走,符紙的金光還在閃爍。她掏出手機給張深發消息,指尖劃過屏幕時,塵念突然泛起尖銳的冰寒——是影師的氣息!就在咖啡館對麵的巷子裏!
她猛地抬頭,看見個穿黑西裝的身影站在巷口,兜帽遮住了臉,手裏拿著手機,顯然是在偷拍。鍾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抓起包就往洗手間跑,剛衝進隔間,就聽見咖啡館的門被推開,影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陰鷙的惡意。
【完了,被發現了!】鍾晚攥緊兜裏的紙條和錄音筆,指尖摸到張深給的隱身符——剛才太激動,忘了捏碎。她剛要撕開封印,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張深發來的消息:“別慌,我在對麵,已布迷蹤陣,他看不見你。”
鍾晚鬆了口氣,透過隔間的縫隙往外看,影師正站在她剛才的座位旁,盯著桌上的空杯子皺眉,眼神裏滿是疑惑。塵念感知到他的困惑,像找不到獵物的狼,張深的術法能量像層無形的屏障,把她的氣息徹底屏蔽了。
過了幾分鍾,影師罵了句髒話,轉身離開了咖啡館。鍾晚靠在門板上,大口喘著氣,手心全是汗。她掏出那張紙條,上麵的地址字跡潦草卻清晰,這是他們翻盤的關鍵,是壓垮李董和玄清的最後一根稻草。
走出咖啡館時,雨已經小了些,張深靠在對麵的梧桐樹下,月白長衫沾了點雨水,卻依舊挺拔。他衝她舉了舉手裏的羅盤,指針指向紙條上的地址,泛著淡淡的金光。
“拿到了?”張深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清冽的氣息裹住她,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拿到了!”鍾晚舉起紙條,興奮得像個孩子,“監控備份藏在老王鄉下的老房子裏,我們現在就去拿!”
張深點點頭,拉起她的手腕往停車處走,力度堅定而溫暖。鍾晚看著他的側臉,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滑落,滴在衣領上,卻擋不住他眼底的銳利。她知道,拿到監控備份,他們就能徹底翻盤,洗清所有冤屈。
可就在這時,塵念突然泛起劇烈的灼熱,比任何一次都強烈,像要燒穿皮膚。鍾晚猛地抬頭,看向遠處的天際,烏雲正在迅速聚集,一股熟悉的、帶著毀滅氣息的陰氣正在逼近——是玄清!他好像知道他們拿到了線索,正在往這邊趕來!
“不好!玄清來了!”鍾晚喊道。
張深的臉色瞬間變了,拉著她快步鑽進車裏,發動引擎的同時,指尖在車窗上畫了道符。“坐穩了,我們必須在他趕到前拿到備份!”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鍾晚攥緊手裏的紙條,心裏清楚——這場博弈,終於要迎來最後的決戰了。而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