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線開始崩潰。麵對異獸群，人類士兵節節敗退。最左側的陣地已經被突破，五名士兵在慘叫中被撕成碎片。中央陣地僅剩的三台自動炮台因過熱而停火，操作手們正手忙腳亂地更換能量模塊。
    “撤退！撤回內牆！”王炎的聲音已經嘶啞，“交替掩護！傷員優先！”
    但撤退談何容易。獸群似乎早就預料到人類的行動，兩翼包抄的異獸已經切斷了退路。
    蘇墨看到青鸞和白羽背靠背作戰，將兩柄長劍舞成死亡漩渦，收割著靠近的異獸。但她們周圍的異獸屍體越堆越高，兩人的動作卻越來越慢。
    烏鴉和赤麟不知何時也加入了戰團。烏鴉的速度在獸群中穿梭，每一擊都精準地刺入異獸的眼睛或關節。
    赤麟則像一堵移動的城牆，用覆蓋鱗甲的身軀為傷員爭取撤退時間。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延緩，挽救不了失守的結局。
    “轟！”
    一聲巨響從戰場後方傳來。蘇墨轉頭看去，隻見內牆的大門正在緩緩開啟。
    希望就在眼前，可有人仍在瘋狂扣動扳機，直至撞針空響。更多的人則是拚死地繼續戰鬥，仿佛已經接受了死亡的命運。但沒人退回內牆。
    就在這最絕望時刻，蘇墨體內的60道遺言能量突然同時震顫。那些未能傳達的執念、那些戰死者的最後心願，此刻全部化為一股熾熱的力量，灼燒著額頭中心位置。
    “不能退，我們身後是……曙光區！”蘇墨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冰藍色的紋路開始在他皮膚表麵蔓延，“你既然想出來，那麽我如你所願！”
    蘇墨放開了對執念的壓製。刹那間，60道遺言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水，在他體內瘋狂奔湧。更可怕的是，戰場上每一具倒下的屍體，都有一縷黑霧被強行抽離，如百川歸海般湧入他的身體。
    “啊——”
    蘇墨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嘶吼。他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皮膚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冰藍色紋路。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最終在他額頭凝聚成一個複雜的符文。
    “瘸子？！”華苼驚恐地看著摯友的異變，想要上前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蘇墨緩緩抬頭，那雙曾經溫和的眼睛，此刻完全變成了冰藍色，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他伸手一招，地上的一柄唐刀自動飛入掌心。刀身瞬間被冰霜覆蓋，散發出刺骨的寒意。
    “這......這是禦氣境？！”青鸞一劍劈開麵前的腐蝕獸，難以置信地望向蘇墨所在的方向，“怎麽可能……”
    白羽的銀色麵具下，嘴唇微微顫抖。作為養氣境巔峰的強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從氣璿境直接跨越到禦氣境意味著什麽——那是違背了所有內練常識的奇跡！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此刻的蘇墨身上散發著一種非人的氣息。他每一步踏出，地麵都會結出一層冰霜。
    每一次呼吸，周圍的溫度都會驟降。那些悍不畏死的異獸，在靠近他十米範圍內時，竟然本能地開始退縮。
    “死！”
    蘇墨嘴唇微動，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了。
    “噗噗噗——”
    一連串血肉被洞穿的聲音響起。最前排的十幾隻腐蝕獸同時僵住，它們的頭部或心髒位置，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被冰霜覆蓋的血洞。而蘇墨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獸群中央。
    “轟——！”
    唐刀橫斬，一道半月形的冰藍色刀氣迸發。所過之處，數十隻異獸被攔腰斬斷，斷口處瞬間凍結，連血液都噴濺不出。
    “這……”王炎緊握手中的槍械，“這還是人嗎？”
    戰場上的廝殺仍在繼續，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道白發身影吸引。蘇墨所到之處，異獸成片倒下。他的動作沒有絲毫花哨，每一刀都精準地收割著生命，速度快得令人膽寒。
    “不對勁……”白羽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罕見的緊張。
    確實，每一隻被蘇墨斬殺的異獸，屍體上都會飄出一縷黑霧，被強行吸入他體內。隻不過她們看不見。
    但隨著殺戮的繼續，蘇墨身上的冰藍色紋路越來越亮，氣息也越來越恐怖。這些她們能感覺到。
    “再這樣下去……”青鸞的臉色變得煞白，“他會變成什麽？”
    就在這時，獸群後方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嘶鳴。那些原本畏縮不前的C級、D級異獸，此刻竟然整齊地讓開一條通道。在數百隻B級刃螳，A級影螳護衛下，一隻體型越五米的影螳緩緩走出，它的周身布滿詭異符文，黑霧猶如實質般環繞其身，複眼中閃爍著智慧光芒。
    “S級——影螳！”烏鴉的聲音顫抖著，“它就是這次襲擊的指揮者！”
    S級影螳發出一聲尖嘯，所有刃螳同時撲向蘇墨。它們的前肢閃爍著金屬光澤，速度快得在空中留下殘影。
    麵對這波攻擊，蘇墨隻是冷漠地抬起唐刀。刀尖所指之處，空氣中的水分瞬間凝結成無數冰針，如暴雨般射向影螳群。
    “嗤嗤嗤——”
    冰針穿透甲殼的聲音密集響起。但令人震驚的是，那些影螳竟然在空中靈活變向，避開了大部分攻擊。隻有少數幾隻被擊中要害墜落，其餘的已經逼近到蘇墨身前！
    “小心！”華苼不顧一切地衝向前方，卻被赤麟死死拉住。
    千鈞一發之際，蘇墨體表的冰藍色紋路突然大亮。一個透明的冰晶護盾憑空出現，擋住了所有影螳的攻擊。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唐刀突然脫手飛出，化作一道藍光直取S級影螳。
    “鏘！”
    S級影螳的前肢交叉格擋，竟然架住了這致命一擊。但唐刀上附帶的寒氣瞬間蔓延，將它的大半個身體凍結。
    就在蘇墨準備給予最後一擊時，異變陡生——
    他額頭處的符文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那些冰藍色的紋路如同遇到天敵般迅速退縮，最終被強行壓回心髒位置。蘇墨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的冰藍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與迷茫。
    “噗通”一聲，他單膝跪地，大口喘息著。但眼中的神智已經恢複了一點點。
    “華......苼......”蘇墨艱難地伸出手，體內那股狂暴的能量正在不受控製地亂竄，“接住......”
    華苼掙脫赤麟的束縛，衝到蘇墨身邊。就在他觸碰到蘇墨的瞬間，一股精純至極的能量，順著兩人接觸的位置湧入他體內。
    “啊！”華苼痛苦地蜷縮起來，捂住了乳白色的雙眼。他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骨骼發出劈啪的脆響。當這一切結束時，他的氣息已經截然不同——強脈境！
    “轟隆隆——”
    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數百輛裝甲車組成的車隊正全速駛來，車身上印著醒目的邊防軍標誌。
    最前方那輛車的車頂，站著一名身穿墨綠色軍裝的中年男子。他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卻能在高速行駛的車上穩如泰山。
    “是聞副將軍！”王炎激動地大喊，“援軍到了！”
    聞副將軍縱身一躍，竟直接從百米開外跳到了戰場中央。落地時，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擴散開來，將附近的異獸全部震飛。
    “禦勁化形......真正的禦氣境......”青鸞喃喃自語。
    聞副將軍未持寸鐵，他隻是簡單地抬起右手，對著獸群最密集的方向虛按一掌。
    “轟！”
    方圓百米內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形成一個恐怖的真空區域。範圍內的所有異獸，無論等級高低，全部爆體而亡！
    這一掌之威，直接清空了三分之一的戰場。
    S級影螳見狀，發出一聲不甘的嘶鳴，剩餘的異獸立刻如潮水般退去。臨走之前，複眼死死的盯了蘇墨一眼。聞副將軍沒有追擊，而是轉身看向蘇墨額頭上的符文，指間微顫。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複雜的情緒。
    “帶他回去。”聞副將軍對著在場所有人說道，“關於剛剛的一切，任何人不可說，違令者，依《戰時特殊條例》處決！”
    華苼抱起已經昏迷的蘇墨，乳白色的雙眼警惕地環視四周。
    “走。”青鸞拍了拍華苼的肩膀，“這裏交給軍方處理。”
    當眾人登上返程的裝甲車時，誰都沒有說話。今天的戰鬥太過慘烈，而蘇墨的異變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範圍。
    華苼低頭看著懷中昏迷的摯友，那滿頭白發刺痛了他的心。還有額頭如同烙印般的神秘符文。他隱約感覺到，從今天起，有些事情將永遠改變，而有些——永遠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