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新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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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蘇墨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悠長的濁氣。一夜靜修,就這麽過去了。
    掌中那枚紋髓光澤稍暗,其中蘊含的精純能量,不過被吸收了十分之一。感受著體內明顯凝練了幾分的紋力,他默默感歎,不愧是紋髓啊,遠非紋晶可比。
    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變故迭起,奔波不斷,從未像昨夜這般靜心修煉過。
    雖然在赤月關,戰盟也提供了資源,但絕大多數是紋晶,紋髓僅二十餘枚,至於更珍貴的天道紋石,則根本沒有。必須盡快強大起來,紋修境界,力之本源,還有……那神秘的葬天棺傳承,都需要力量去支撐。
    他環顧四周,許多人已開始忙碌,收拾行裝,檢查武器,為今日的行程做準備。
    正在此時,戰羿徑直朝他走來。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戰羿一言不發,在蘇墨身旁坐下,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牆,與周遭忙碌的景象格格不入。
    幾乎所有人在忙碌的間隙,都會不由自主地抬眼瞥向他們,眼神中帶著探究。昨日那石破天驚的一拳,記憶猶新,誰也不知道這兩位天驕之間,是否會再起波瀾。
    直到眾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戰羿才率先打破沉默,聲音低沉:“你應該知道,打通這條通道,對戰盟有多重要。”
    蘇墨目光平視前方,沒有回應。
    戰羿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對於你決定穿越喪咒嶺這個決定,我不認同,戰盟,同樣不認同。”他頓了頓,語氣加重,“雖然最終收獲頗豐,但——蘇墨,你不是一個人。”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正在整隊的身影,“四十八人的隊伍,進入喪咒嶺。身亡二十人,重傷六人被迫返回。減員二十六人。即便成功穿過了這絕地,你們才深入荒區一千餘裏,前麵,還有一萬餘裏未知之地,才能抵達荒古戰場。”
    他的視線轉回蘇墨側臉:“蘇墨,你覺得,這一萬餘裏,還要葬送多少人?”
    這話像一塊巨石,砸入蘇墨心湖。不遠處,洛無塵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腳步微動,卻被諸葛明一把拉住。
    “別去。”諸葛明低聲勸阻,眼神複雜,“這事,你幫不了腔。戰羿說的……是事實。蘇墨他現在不是一個人。眼下雖隻有這百餘人跟隨,可以後呢?他終究要主掌蘇家,還有你們洛家……”後麵的話,他沒有說盡,但洛無塵已然明白,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隻是眼神依舊冰冷。
    此時的蘇墨,何嚐不懂戰羿話中的重量。深入喪咒嶺,說到底,是因獨孤荒的指引,是為尋磐玄樹髓替南離星斷臂重生,這背後,何嚐沒有他自己的私心。
    卻讓整支隊伍承擔了如此巨大的風險。若非魏彤關鍵時刻出手,若非棺魂力挽狂瀾,他們所有人,恐怕都已葬身在那片灰霧籠罩的絕地。
    沉默良久,蘇墨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抱歉。是我一意孤行了。”
    聽到這聲道歉,戰羿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錯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缺乏承擔錯誤的勇氣。“你不該對我說抱歉。”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塵土,“而是他們。”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融入正在集結的隊伍之中。
    蘇墨抬起頭,目光逐一掃過眼前這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麵孔。
    眾人已然整裝待發,列隊成型,沉默地等待著他的命令。
    青雲槍宗,算上何青鋒,僅剩三人。
    劉氏商會,劉會長加上一名資深向導,隻剩兩人。
    朱家,朱家主帶一名子弟,兩人。
    陸家,陸家主帶兩名子弟,三人。
    蝶宮,鬱敏及兩名下屬,三人(魏芊已提前離開)。
    戰盟方麵,除去昨日馳援的戰羿等人,原隊伍僅存六人。再加上他自己、諸葛明、洛無塵……這就是最初進入荒區,並從那場蟲潮與母體之戰中存活下來的全部人手。
    看著這些人的眼睛,裏麵沒有抱怨與仇恨,反而透著一種曆經生死後的堅韌,以及……對他的認同與鼓勵。這份沉甸甸的信任,讓蘇墨心頭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說不出的難受。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然後麵向眾人,聲音清晰地傳開:“戰羿戰子說的對。這次決定深入喪咒嶺,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讓諸位……”
    “蘇戰子,您言重了!”劉會長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誠懇,“深入喪咒嶺,是我們共同商議後做出的決定。荒區行路,本就福禍難料,豈能歸咎於一人?”
    “是啊,蘇戰子,若非您帶領,我們恐怕連那蟲潮第一波衝擊都擋不住,早已全軍覆沒。”朱家主洪聲說道。
    “沒錯,蘇戰子不必自責。”
    “我等既然選擇跟隨,自當共同承擔。”
    眾人紛紛出言,語氣中沒有絲毫虛偽與勉強。
    聽著這些話語,蘇墨心中的沉重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又加深了幾分。他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待聲音平息,他再次開口,語氣堅決:“接下來的路途,任何關乎路線、行止的重大決定,不再由我一人獨斷。當由諸位勢力首腦共同表決。戰羿戰子代表戰盟,我、諸葛明、無塵以及阿曆克塞一世前輩,皆不參與表決。”
    話音剛落,夢魘就不滿地叫嚷起來:“喂!小子!你什麽意思?老子呢?老子現在不算‘人’了嗎?憑什麽把本座排除在外?”
    沒人理會他的抗議。除了諸葛明等寥寥幾人,其他人雖不清楚這夢魘的根底,但都明白它與蘇墨關係匪淺,且絕對以蘇墨馬首是瞻。他的抗議,直接被無視了。
    定下新的規矩後,蘇墨看向劉會長,詢問道:“劉會長,以你之見,若有人欲在喪咒嶺之外伏擊我們,會選擇何處最為合適?”
    “伏擊?”眾人心中皆是一凜,立刻聯想到戰軒長老之前的提醒。
    “諸位請看。”劉會長迅速鋪開那張獸皮地圖,手指點在上麵,“根據我們原定路線,出了喪咒嶺,前方近兩千裏皆是一馬平川的開闊地帶,路線涉及四個小型部落和七個中型部落的狩獵範圍。若能順利與這些部落達成通行協議,穿過這片區域後,我們將抵達流淵河。”
    他的手指移動到一條蜿蜒的藍色河流上,最終定格在河流某一處標記著黑色橋梁圖樣的位置。“這條流淵河水流湍急,暗礁密布,難以橫渡。隻有一個中型部落。世代維護的古老石橋,是通往荒區深處的唯一通道。若想伏擊我們……”他的指尖重重落在那個橋梁標記上,“此地,是絕佳之所。”
    蘇墨與身旁的戰羿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劉會長的分析與他們不謀而合。那座橋,易守難攻,一旦被占據,他們就將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
    ……
    與此同時,喪咒嶺另一側,約八十裏外。
    衝天的火光映照著殘破的部落聚居地,濃煙裹挾著血腥氣,彌漫在清晨的空氣裏。又一小型部落被屠戮殆盡,無一生還。
    百餘名紅袍紋修靜立在廢墟之前,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道紅影疾馳而至,在隊伍前單膝跪地:“稟告幾位大人。喪咒嶺左側區域已仔細搜查,並未發現蘇墨一行人的蹤跡,也未發現他們轉向左側路線的痕跡。”
    “也沒往左側?”那名為首、腰間纏著暗紅長鞭的女子微微挑眉,“有意思。這麽說,我們殺的這些荒民,是白費功夫了?”她的語氣帶著一絲玩味。
    旁邊一名麵容陰鷙的男子,名為魎,冷哼一聲:“浪費時間。”
    “魎,你忘了大人的交代嗎?”女子轉頭看向他,眼神銳利,“我們來此,首要任務是活捉蘇墨。其次,便是要讓這荒區亂起來,讓這些荒民與駐紮赤月關的戰盟產生衝突,不死不休!怎麽能說是白殺呢?”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夠了。”
    聲音來自隊伍最前方,那個一直沉默寡言,連麵容都籠罩在寬大帽兜陰影下的身影。他僅僅是站在那裏,就自然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不必在此浪費時間猜測。”那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直接前往流淵河,扼守石橋。以逸待勞。”
    所有紅袍人,包括那女子和陰鷙男子,聞聲立刻收斂了所有表情,齊齊躬身,抱拳應命:
    “謹遵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