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往火鍋店走，李曉冉自然地挽著高園園的胳膊，跟她嘀咕：
    “你不知道，下午他試鏡耍了一套功夫，讓林導眼睛都亮了，直接把歐陽克給了他。”
    高園園側頭看了眼杜軒的背影，小聲調侃：
    “可惜太年輕、太強悍了，你把握不住。”
    李曉冉白了她一眼，道：
    “難道你想結婚了？”
    到了火鍋店，選了個靠窗的卡座。
    李曉冉一把抓過菜單，熟門熟路地點了毛肚、鴨腸、黃喉，又問高園園：
    “還跟以前一樣，微辣加麻醬碟？”
    “嗯，再要份紅糖糍粑。”
    高園園點頭，忽然想起什麽，笑著說：
    “記得咱倆剛入行那陣，冬天沒暖氣，晚上裹著一床被子看劇本，
    你還說以後要是火了，天天吃火鍋。”
    這話一出口，李曉冉也笑了，眼裏帶著點懷念：
    “可不是嘛！
    有次試鏡古裝劇，你穿個花盆底高跟鞋，走台步的時候崴了腳，還硬撐著走完，
    下來坐在台階上疼得哭，我給你買了根烤紅薯才哄好。”
    “你還好意思說！”
    高園園拍了她一下：
    “後來你演丫鬟，台詞就三句，還緊張得忘詞，導演罵你的時候，還是我幫你圓的場。”
    杜軒坐在對麵，手裏拿著茶杯，看著倆姐妹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舊事，嘴角也跟著彎起來。
    都是些初入行時的趣聞或試鏡糗事。
    可從她們嘴裏說出來，滿是鮮活的煙火氣，一點沒有明星的架子。
    高園園忽然轉頭看他：
    “你笑什麽？”
    “笑你們……”
    杜軒搖頭：
    “像極了我小時候偷看的少女漫畫。”
    “哼哼！”
    李曉冉白他一眼：
    “我們這是‘情比金堅’，懂不懂？”
    高園園輕啜一口茶，忽然問：
    “你跟曉冉拍戲，有沒被她欺負過？”
    “有啊。”
    杜軒點頭：
    “拍結尾那場，她抓我手臂，指甲都摳進肉裏了。”
    “活該！”
    李曉冉哼道：
    “誰讓你演那麽真？”
    高園園笑得肩膀發抖：
    “行了行了，今晚不許提工作。
    小杜，敬你一杯，謝謝你那天趕走那幾個男人。”
    杜軒舉杯：
    “應該的，不過園園姐，下次別讓她喝那麽多。”
    “知道啦，監護人先生。”
    高園園眨眨眼。
    三人碰杯，酒光瀲灩。
    窗外，摩都夜色流光溢彩，包廂裏笑聲不斷。
    杜軒忽然覺得這圈子裏，除了狗血和算計，原來也有這麽暖的時刻。
    吃完飯逛完街，倆人跟高園園道了別，一起回到出租屋。
    杜軒剛把外套脫下來，一股涼氣就從窗戶縫裏鑽進來，立馬又套上了。
    摩都這會兒正趕上旱季，風幹物燥，屋裏沒暖氣，穿厚點才扛得住。
    人是暖和了，可臉和手都繃得發緊，皮膚幹得有點發癢。
    李曉冉進浴室洗澡去了。
    杜軒用冷水洗了把臉，拿毛巾隨便擦了擦，坐到床邊翻起剛拿到的劇本。
    本子不厚，七八頁紙，封麵就印著“歐陽克篇”。
    這不是完整劇本，是專門給歐陽克這個角色整理的獨立本子，相當於人物小傳。
    雖然篇幅短，但歐陽克的背景、性格轉變、關鍵戲份都寫得清清楚楚，有頭有尾。
    杜軒心裏有數：
    《射雕》翻拍過好幾版，角色與主線劇情動不了太多。
    可唐仁影視這家公司風格一向“獨特奇葩”，偏不走正途。
    不管什麽題材，最後都能拍成戀愛劇。
    若前世記憶沒偏差，這一版《射雕》簡直就是瓊瑤式偶像劇的翻版。
    演員個個俊男美女，造型精致得不像江湖，倒像時裝周後台。
    劇情更是大改特改。
    原著裏那個風流成性、專愛玩弄女子的歐陽克，愣是被寫成了對穆念慈一見鍾情的癡情男，
    畫風一變介入楊康和穆念慈的感情，搞出個三角虐戀。
    更離譜的是，歐陽克從“想占穆念慈便宜”變成“真心動了”，人設直接翻了個坎兒。
    雖然雷，但架不住觀眾愛看，越看越上頭。
    台詞也全是“情話轟炸”，杜軒看得能摳出三室一廳。
    當然，不少觀眾吐槽演員演技浮誇。
    尤其是林怡晨演的黃蓉，不夠漂亮，少了原著裏的機靈鬼馬，多了點傻白甜。
    不過，歐陽克這個角色倒是立住了。
    有血有肉，有掙紮也有成長，比原版多了點複雜味兒。
    更有意思的是，出演穆念慈一角的，正是簽約唐仁影視不久的劉施詩。
    在前世，劉施詩在這部戲獻出了自己的熒屏初吻，也是她在現實生活的初吻。
    （這事網上有報道，感興趣可以搜搜看）
    聽說開拍前，劉施詩緊張得直哭，搞得男演員尷尬得都不敢靠近。
    這劇情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穆念慈被歐陽克非禮的那幕……
    “嗬，有點意思！”
    杜軒心裏忍不住笑了，又從頭翻了一遍。
    他一邊看，一邊在腦子裏過戲。
    歐陽克說話時該是什麽語氣？
    眼神怎麽放？
    動作是輕佻還是克製？
    怎麽演才能讓人又恨又覺得可憐？
    看了一會兒，眼睛有點酸，他往後一仰，躺在了床上。
    沒過多久，李曉冉洗完澡出來，裹著浴巾坐到他旁邊。
    “合同簽了？”
    “嗯，簽了。”
    李曉冉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
    “恭喜啊，以後就是正經演員，離明星也不遠了。”
    杜軒聽她語氣有點調侃，搖頭一笑：
    “跟你和園園姐一比，天差地別，就別打趣我了。”
    “誰打趣你了？”
    李曉冉白他一眼：
    “我是真心替你高興，這角是入行關鍵，挺重要的。”
    說完，她又說：
    “躺好，別動哦。”
    “幹啥？”
    杜軒一愣。
    “給你塗點護膚品，看你臉都幹成啥樣了，閉眼。”
    杜軒乖乖閉上，感覺她的手指輕輕覆上來。
    涼涼的、滑滑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他。
    他以為塗完精華就完事了，剛想坐起來，李曉冉又按住他：
    “別動，麵霜還沒上。”
    她用的麵霜味道很淡，聞著舒服，不衝不膩。
    杜軒閉著眼，隻覺得臉上暖暖的，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下來。
    說實話，跟李曉冉在一塊兒，是要花點力氣，但生活品質確實上去了。
    有她在，吃飯、穿衣、護膚這些瑣事都不用操心，她都能安排得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