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或許其中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因素，但杜軒自然不會拒絕。
    反正吃虧的不是他。
    而且跟劉施詩這種美女拍吻戲，是個男人都不大可能拒絕。
    除非是柳下惠轉世。
    “各部門準備！燈光再打柔點，一會給船艙那桌西域點心個特寫！”
    導演李國利的聲音剛落，片場瞬間靜下來。
    木質船艙布景裏，舷窗漏進半縷晨光，落在桌上的葡萄幹、烤饢和蜜餞上，油亮亮的，倒真有幾分西域味兒。
    劉施詩攥著戲服衣角，手心不自覺冒汗。
    這可是她的熒屏初吻，還是現實裏的初吻，想想就心跳得麵葒耳赤。
    “緊張啥呀？”
    謝娜湊過來，用劇本擋著嘴笑：
    “你看杜軒站那兒跟個真歐陽克似的，一會兒準能帶你入戲。
    再說了，初吻給這麽個帥哥，不虧！”
    劉施詩臉‘騰’地紅到耳尖，連脖子都泛著粉，輕聲嗔道：
    “別瞎說！一會兒忘詞了我找你算賬！”
    話雖這麽說，她餘光瞟向杜軒。
    穿著月白錦袍，頭發用玉簪束著，往那兒一站，還真有幾分白駝山莊少主人的矜貴，
    可他眼神裏又藏著點說不清的落寞，跟劇本裏寫的‘施曓者的脆弱’對上了。
    她忽然想起前幾天，對方在馬匹失控中險之又險救下自己的一幕……
    這人看著冷，其實挺靠譜的。
    李國利邁著步子走過來，手裏拿著場記板，給杜軒和劉施詩做最後的拍攝安排。
    “放輕鬆點，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他語氣輕鬆，可劉施詩臉上的不自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沒完全放鬆下來。
    李國利也沒管倆人心裏琢磨啥，自顧自講解：
    “等會兒拍攝場地挪到船艙裏，那兒堆了不少場景道具，空間本來就小。
    所以燈光、收音這些設備架好後，除了攝影師和機器，其他人都不會留在裏頭。
    我們全得去監控室盯著屏幕，你們倆放心演就行。”
    聽到‘沒人在場’這話，劉施詩悄悄鬆了口氣。
    杜軒也微微點頭。
    其實拍戲時遇到有點爭議、或者比較敏感的戲份，為了讓演員發揮得自然，封場是常有的事。
    雖說他倆現在不算大腕，但要在一群人圍觀下演舌吻，倆人都覺得沒那心理素質，肯定放不開。
    十分鍾一晃就過，場務們扛著設備忙前忙後，總算把一切準備妥當。
    攝影師把主攝像機固定在正麵，其他劇組人員跟著李國利撤出了船艙。
    “第八場，第一次，action！”
    場記舉著板“啪”地一聲拍下，清脆的聲音在船艙裏回蕩。
    這時，杜軒瞬間像換了人。
    他走到劉施詩麵前，語氣特別溫柔：
    “念慈，這西域的蜜餞，你嚐嚐？
    比中原的甜，不齁人。”
    劉施詩順著戲走，別過臉，聲音帶著點抗拒：
    “我不吃你的東西！”
    可眼神沒敢真瞪，畢竟劇本裏寫著‘恨意動搖’，她得拿捏那點猶豫。
    杜軒沒勉強，拿起一顆葡萄幹自己吃了，又拿起一顆遞到她嘴邊，語氣裏添了點落寞：
    “你以為我願意把你綁在這兒？
    我娘當年……也是被我爹搶回白駝山莊的。
    我從小就看她麻木活著，總想著，要是我喜歡一個人，肯定好好待她。”
    他往前走了半步，幾乎貼著劉施詩，帶著點不甘：
    “楊康有什麽好？
    他有你真心對他，我呢？
    隻有勾心鬥角，還有行屍走肉的生活。
    我常想，要是能帶你回白駝山莊，每天給你做西域點心，不跟那些江湖人勾心鬥角，多好。”
    劉施詩心裏咯噔一下。
    杜軒的眼神太真了，裏麵積著委屈，還有點小心翼翼的期待，倒讓她忘了緊張，真覺得眼前這人不是杜軒，是可憐又可恨的歐陽克。
    她想起劇本裏穆念慈的心理：
    ‘恨他綁架，可又忍不住可憐他的身世。’
    她仿佛代入了進去，聲音不知不覺放輕：
    “你……你本可以不用這樣的。”
    “不用這樣？”
    杜軒笑了笑，那笑裏帶著點自嘲，手指輕輕捏住她的袖口：
    “我不這樣，你會理我嗎？
    念慈，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
    船艙裏地方小得可憐，倆人挨得近，胳膊碰胳膊、腿擦腿，稍微一動就蹭到對方。
    氣氛漸漸有些曖昧和異樣。
    這種戲最不好拍，全靠眼神、小動作和臉上的表情撐著，台詞反倒是次要的。
    劉施詩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像是要把那塊布擰出水來。
    杜軒坐在旁邊，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幾次三番想開口。
    滿眼是藏不住的愛慕和喜歡。
    要知道，歐陽克對穆念慈可是一見鍾情，動的是真感情。
    劉施詩心跳瞬間飆到極致，身子有點僵，卻沒往後躲。
    這版歐陽克比楊康真心多了，至少敢說想帶她過日子。
    杜軒慢慢低頭，動作慢得像怕嚇著她。
    他的鼻尖快碰到她的，聲音輕得跟耳語似的：
    “念慈，就一次……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話音落，他沒等‘穆念慈’回答，唇輕輕碰了上去。
    劉施詩腦子“嗡”的一聲，隻覺得嘴唇有點軟，還有點燙，連杜軒身上的檀香都飄進了心裏。
    她身子瞬間僵住，臉上神色變幻，先懵了兩秒，最後抬手“啪”地一聲扇在杜軒臉上，冷聲喝道：
    “歐陽公子，請自重！”
    清脆的巴掌聲在狹小的船艙裏格外響。
    杜軒捂著臉，臉上的情緒更絕。
    從一開始的失落、懊惱，到有點後悔，再偷偷藏著點暗喜，
    好幾層情緒在臉上轉了個遍，快得讓人應接不暇。
    把歐陽克又錯愕又不甘的心思演得活靈活現。
    讓坐在監控屏幕前的李國利都忍不住心中喝彩。
    而劉施詩居然也沒掉鏈子。
    扇完巴掌後，眼神裏很快多了絲後悔，
    可事已至此，收都收不回來了。
    她皺著眉，嘴角抿成一條線，臉上全是糾結和複雜。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信了楊康拋棄了自己。
    心一涼，身子也軟了，搖晃兩下，不由自主往杜軒那邊倒去。
    杜軒一看這架勢，以為她回心轉意了，頓時喜上眉梢。
    他順勢一把摟住，腦袋又下意識往前湊。
    這次先在劉施詩麵前停了停，試探性地等了等。
    見她沒躲，這才小心翼翼地又親了上去，輕輕的，像羽毛拂過。
    攝影大哥反應飛快，鏡頭唰地拉近，死死盯著倆人臉，生怕漏掉一絲微表情。
    監控室裏，李國利、林語芬和幾個助理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
    這一幕太真了。
    真得不像在演，而是活生生從戲裏長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