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李國利激動得剛想喊停。
    突然看見袁泓的動作變了。
    袁泓飾演的楊康見歐陽克倒地，眼裏閃過一絲狠厲，
    趁劉施詩哭得出神，他拔出腰間短刀，朝著她的胸口補過去。
    ‘殺了這對狗男女！’
    這是他臨場加的戲，卻意外地貼合楊康的卑劣本性。
    就在短刀要刺中的瞬間，倒在地上的杜軒勉力動了。
    他用最後一絲力氣翻了個身，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那一刀。
    “噗呲！”
    短刀入肉，發出悶響。
    歐陽克連臨終都沒能說完，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這份深情，說不出的悲壯。
    劉施詩情緒徹底崩了。
    她撲過去跪在杜軒身邊，眼淚大滴大滴砸在他的臉上：
    “歐陽公子……歐陽公子……”
    那份慟哭的悲淒，袁泓也被震住了。
    他握著短刀的手停在半空，看向杜軒與劉施詩的眼神裏，真真切切地冒出了猜忌的寒光。
    那不是演的，是被杜軒連串的爆發戲帶著，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緒。
    片場死寂了一秒，隨後沸騰起來。
    李國利攥著對講機的手都緊了，嗓子都啞了：
    “好！太好了，這段一遍過！”
    他激動得直跺腳：
    “杜軒這小子，簡直是把歐陽克演活了！”
    場記小妹捂著嘴，眼淚還沒幹：
    “我剛才差點哭出聲！
    尤其是說桃花那段，太虐了！”
    徐展鵬放下機器，感慨道：
    “你們沒注意嗎？
    劉施詩的眼淚是真的，袁泓最後那猜忌的眼神，比之前試拍十遍都到位！
    杜軒這感染力，絕了！”
    道具組的大哥也湊過來：
    “剛才他抓劍尖那下，我都以為真要受傷了，手心全是汗！
    這才叫‘不瘋魔不成活’啊！”
    林語芬發現劉施詩還在悲哭，還在戲裏沒出來，怔了怔：
    “施詩，她……”
    “我……我剛才真的以為……”
    劉施詩還跪在地上沒起來，聲音哽咽看著杜軒：
    “以為你……真的死了！”
    杜軒沒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劉施詩的肩膀。
    一瞬間，劉施詩眼淚又落了下來。
    她把頭埋進他肩膀，哭得更凶了。
    李國利站在一旁，看出她入戲太深，輕聲對林語芬說：
    “這小子……以後有戲了。
    就是苦了施詩，隻怕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脫離。”
    林語芬點點頭，也沉默下來。
    體驗派就這點不好，一旦入戲太深，隻怕一輩子都活在角色裏。
    前幾年張囯容就是活在戲裏的陰影下，直接一跳而亡。
    李國利沒有再多說什麽，走過去拍著杜軒的後背：
    “小杜，這一段絕對是全劇名場麵！
    你把歐陽克那股‘愛而不得’的癡勁，還有最後護著念慈的悲壯，全演透了！
    比原版劇本還出彩！”
    杜軒遞紙巾給劉施詩，不好意思笑笑：
    “主要是角色本身立得住，08版這歐陽克本來就不是純粹的壞人，
    他就是太傻，把一顆心捧出去給人糟踐。”
    遠處，場記正在整理器材，還在跟同事念叨：
    “剛才那血濺在劉施詩臉上的鏡頭，絕對能上熱搜！
    杜軒這演技，真是能帶動全場啊！”
    劉施詩被助理帶到一邊，這才慢慢出戲。
    臨走時她偷偷看了眼杜軒的背影，想起剛才他說“白駝山桃花”時的眼神，心裏莫名一抽。
    原來被人這樣死心塌地愛著，是這樣又暖又疼的感覺。
    而不遠處的袁泓，正盯著她的側臉，眼神裏還帶著戲裏沒散的猜忌，仿佛楊康的陰鷙真的鑽進了骨子裏。
    竹林深處，風聲嗚咽，仿佛在為歐陽克送行。
    而杜軒，用他的演技，讓這個角色活了過來。
    這場戲拍完，《射雕》估計又多了一段能讓觀眾記許久的虐心名場麵。
    林語芬站在竹林邊上，拍了拍手，聲音清亮：
    “都注意啦！杜軒今天殺青，這是他在《射雕》的最後一場戲——歐陽克正式下線！
    想合照、想道別的，趁現在，人馬上就要‘飛’了！”
    她話音剛落，周圍立馬響起一片‘哇——’‘他這就走啦？’‘舍不得啊’的聲音。
    “這場戲真絕了。”
    有人忍不住感歎。
    胡戈坐在林怡晨身邊，有些感慨：
    “為了穆念慈，連她親手遞的毒酒都敢喝，歐陽克這人……瘋得深情。”
    這話聽著像調侃，但誰都聽得出，是真心佩服。
    他抑心自問，做不到。
    林怡晨似乎也受到這場戲感染，隻是默默點頭。
    袁泓主動來到杜軒麵前，笑著道：
    “演得不錯，杜軒。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這話聽著實在，誰都知道，這倆之前在劇組基本沒什麽多餘的話。
    倒不是有矛盾，主要是對手戲太多。
    楊康本就容易被歐陽克的‘癡’襯得卑劣，杜軒演得越出彩，袁泓就越得繃著勁，生怕自己的角色被比下去。
    在娛樂圈裏，演員之間的‘敵意’未必是摔杯子、罵髒話。
    有時候，就是你多一個特寫鏡頭，我少一句台詞，
    你上了雜誌封麵，我就被品牌方晾在一邊，
    你被導演誇‘有靈氣’，我就得拚命證明自己不是‘花架子’。
    尤其像他們這種，都是年輕男演員，外形都不差。
    一個演邪魅反派，一個演複雜正邪難辨的楊康，資源重疊、受眾重合，天然就帶著點‘你上我就下’的緊張感。
    現在杜軒要走了，沒了‘對手戲壓力’，袁泓自然願意說句實在話。
    “謝謝。”
    杜軒笑著點頭，眼神真誠：
    “也謝謝劇組所有人，導演、攝影、燈光、場務……
    沒有大家撐著，我這個歐陽克也立不起來。”
    “哎我說杜軒！”
    旁邊劉麗淇抱著胳膊湊過來，笑得促狹：
    “你剛把施詩弄哭成那樣，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不哄好人家，可別想溜啊！”
    這話一出口，全場都笑開了。
    剛才劉施詩撲在杜軒身邊哭的樣子，誰都看見了，那眼淚絕對不是演的，連妝都花了。
    杜軒隻是微微一笑，轉身跟劇組裏熟絡的人道別。
    跟林語芬聊的時候，他還特意說了句：
    “林導，謝謝你當初選了我，
    要是沒這機會，我也來不了這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