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能出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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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蒙的介入下,這場鬧劇終於收場。
夏恩將休打發給伍利,獨自坐到牆角。草履蟲般的體質讓他現在隻想休息。
傑拉爾拖著腳步跟過來,挨著他坐下,臉上帶著欣慰:“真有你的。”
“剛才……你是故意用那種方式,幫他們放鬆下來,融入大家的吧?”他微微傾身,眼裏帶著一種“我懂你”的了然。
“是嗎?我是這麽想的嗎?”
夏恩眨了眨眼,說實話,他不過是憑經驗判斷給對方食物,就能提高好感度罷了。
就比如說現在,他對羅布老爺子的好感度就挺高,要是真有個進度條,估計已經超過八十了。
“還裝。”傑拉爾輕笑一聲,輕輕捶了下夏恩胸口,隨即起身去另一邊讓夏恩獨自休息,給西蒙和艾露莎介紹這裏的情況。
這家夥絕對是誤會了什麽。
夏恩忍不住搖搖頭,傑拉爾雖然心思細膩,觀察力敏銳,但在人情世故這方麵,到底還是欠缺些經驗。
他合上眼想小憩片刻,然而身體雖然累得不想動彈,精神卻異常清醒。耳邊還傳來其他人興奮的交談聲。
畢竟是難得的假期,夏恩可不想掃大家的興,幹脆就這麽閉目養神起來。
因為背上有傷,不能靠牆,隻能直挺挺地懸坐著,乍一看倒有幾分打坐參禪的意味。
這時,身旁傳來窸窣聲響。夏恩嘴角一抽:“休,讓我歇會兒行不行?”
可一睜眼,卻對上了艾露莎好奇打量的目光。
這姑娘武力值高得嚇人,據夏恩觀察,整個囚牢裏恐怕隻有西蒙的力氣能壓過她。
“有什麽事嗎?”夏恩稍稍坐直了些。
“我聽他們說,你也沒有姓氏?”艾露莎在他身旁端正坐好,語氣充滿好奇。
“這又是哪門子誤會……”夏恩心裏歎氣,隻好解釋道:“我叫夏恩,姓氏是夏。”
“哦……”艾露莎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連肩膀都微微塌了下來。
看著她這副模樣,夏恩忍不住問道:“所以你沒有自己的姓嗎?”
“我?我生下來就隻有一個名字。我叫艾露莎,就隻是艾露莎。”少女低下頭,聲音越來越輕。
“既然這麽在意,為什麽不自己取一個?”
“誒?!這是可以自己取的嗎?”艾露莎猛地抬起頭,眼睛微微睜大。
“笨蛋,當然不能。”夏恩語氣平淡,“姓氏是血緣和家族的印記,它把人拴在一條看不見卻綿長的線上。
從人類學會寫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天起,姓氏就成了‘你是誰’的一部分,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自己隨便取?”
“可……這不是你提起的嗎?”艾露莎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
“我隻是在考驗你。”夏恩瞥了她一眼,忽然轉了個話題,“如果能從這裏出去,你想做什麽?”
“我不知道。”艾露莎搖了搖,臉上掠過一絲迷茫。
“那就把目標定為‘找到自己的姓氏’吧。”夏恩望向鐵柵之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艾露莎耳中。
“找到自己的姓氏……”艾露莎喃喃的重複這句話,以前從來沒有人和她這麽說過。
過去別人知道她沒有姓氏,要麽直接嘲笑,要麽就隻是同情地看著她,給予一些空洞的安慰。
夏恩是第一個,給了她一個具體方向的人。
“在聊什麽呢!”休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夏恩沒醒還好,一見他睜眼,立馬便湊了過來。
“我們在聊,如果能離開這兒,打算做什麽。”夏恩回答。
“我伍利大爺的話,出去後肯定要當老大!”這麽有趣的話題立刻吸引了不遠處的伍利。
有人當場笑出聲:“哈哈,像你這樣的幼犬,隻能當別人的小弟。”
夏恩沒理會那邊的鬥嘴,轉頭望向休,帶著些許好奇:“你呢,休?”
“我?那還用說,肯定是跟著傑拉爾幹啊!”休想也不想就答道。
夏恩想起剛才被他捉弄的事,故作傷心道:“我還以為我們的關係很不錯……”
“啊?不是……這完全是兩碼事……”休沒想到這一出,頓時慌了,“傑拉爾大哥他一直很照顧我,所,所以……”
“別逗他了。”傑拉爾看不下去,輕聲打斷。
經過提醒,休這才反應過來,一眼便瞥見正在偷笑的夏恩,整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連頂上的栗子頭都仿佛要炸起來:“你故意耍我!”
夏恩見好就收,連忙擺手討饒,順勢轉移了話題:“西蒙和米莉安娜呢?”
“米莉安娜要養一屋子喵喵!”女孩清脆的嗓音從角落傳來。
“……我隻想找到我妹妹。”西蒙的聲音低沉。
還真是截然不同的願望啊,夏恩輕輕點頭。然後,將目光轉向另外兩人:“羅布老爺子?傑拉爾?”
“老頭子隻想找個地方曬太陽養老。”
“不回妖精的尾巴嗎?”夏恩記得羅布爺爺提起這個公會,滿臉回憶,眼裏有光。
“就是從那兒退休的呀,”羅布嗬嗬一笑,“同樣的風景看膩啦。要是能出去,什麽時候想回去看看都成。
“傑拉爾?”
少年沉默片刻,搖搖頭:“不知道。沒什麽特別想做的……如果非要說,大概還是想學魔法吧。”
黑魔法教團給他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他不想以後也像現在這樣無能為力。
接著,他抬眼看向身邊的少年:“你呢?問了這麽一圈,你自己怎麽想?”
夏恩一聽,眼睛倏地亮了起來:“我?我可是個很貪心的人,想做的事多得數不過來。”
他掰著手指數:“學習魔法,挖掘那個黑魔導士的傳說,泡在圖書館裏看一整年的書……”
他話語裏蓬勃的熱意仿佛有溫度,連那些一直沉默的囚犯都不禁轉過頭來看他,有人低聲嘟囔:“說這麽多…我們又出不去。”
“有什麽關係?聊聊天嘛。”夏恩渾不在意地咧嘴一笑,肩膀放鬆地往後靠了靠,然後又被疼的齜牙咧嘴。
“就是,想想還不行嗎?”他話音落下,竟有人跟著輕輕笑了。
昏黃的燈火搖曳著,映照出眾人的笑臉,那一瞬間,這陰冷的牢房仿佛不再是囚籠,倒像是幾個勞累了一天的自由人,在酒館裏閑聊明日要去哪裏消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