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黑風澗撞破那個神秘黑衣人後，莫小白心裏就多了個疙瘩。那家夥是誰？想幹嘛？會不會是三角眼那夥人請來報複的？他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結果屁事沒有，風平浪靜。他也就慢慢把這事兒拋到腦後了，繼續過他白天摸魚（修煉）、晚上被虐（預演）的苦逼日子。
    符道小較拿了倒數第一卻混到獎勵的事兒，在外門底層弟子中悄悄傳開了。不少人看莫小白的眼神，從以前的純粹鄙夷，變成了“這小子好像有點歪運氣”的複雜。連帶著，他去雜物堂交礦石任務時，那個睡眼惺忪的老頭都多看了他兩眼，嘟囔了一句：“喲，製符的莫小子？有點意思。”
    莫小白表麵上謙虛，心裏其實有點小得意。看吧，哥們兒也是有點“特長”的人了！雖然這特長有點拿不出手。
    這天，他正貓在東礦區一塊大石頭後麵，偷偷練習“微光符”的“盲畫”技巧（主要怕人看見他畫得醜），王胖子風風火火地找來了。
    “小白！別鼓搗你那破符了！有好事！”王胖子一臉興奮。
    “啥好事？宗門發靈石了？”莫小白眼睛一亮。
    “想得美！”王胖子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上，“是‘符道交流會’！就在今天下午，外門傳法堂那邊！聽說有不少內門的符道師兄師姐會來指點！還有自由切磋環節！贏了有彩頭！你去不去見識見識？”
    符道交流會？內門師兄師姐？彩頭？
    莫小白心裏一動。他現在對“符道”和“內門師兄”這兩個詞特別敏感！尤其是那位可能身懷陰髓石的陳師兄！說不定能碰上？
    “去！幹嘛不去！”莫小白立馬來了精神。就算學不到東西，混個臉熟也好啊！
    下午，外門傳法堂側殿，人頭攢動。比起小較時的嚴肅，這裏氣氛輕鬆不少。不少對符道感興趣的外門弟子聚在一起，交流（吹牛）心得。前方有幾個穿著內門服飾的弟子坐在那裏，氣度不凡，應該就是來“指點”的師兄師姐了。
    莫小白縮在人群最後麵，踮著腳尖往裏瞅。可惜，沒看到那位陳師兄，來的幾位他都不認識。
    交流會開始，先是內門師兄講解了一些基礎符籙的繪製要點和靈力控製技巧。莫小白豎著耳朵聽，感覺……好像跟道種平時罵他的內容差不多？就是說得更委婉、更高深一點。他勉強能聽懂個五六成。
    講解完畢，就是自由切磋環節。弟子們可以上台，展示自己拿手的符籙，或者互相“文鬥”——不出手，隻比試對符文的理解、拆解能力。
    一開始還挺和諧，大家互相商業吹捧，其樂融融。莫小白也看得津津有味，感覺學到了點東西（主要是知道了自己有多菜）。
    然而，和諧的氣氛很快被打破了。一個穿著華麗、下巴抬得比鼻子還高的外門弟子跳上了台，自稱姓趙，家裏是修仙小族，有點符道底蘊。他展示了一張自己繪製的“銳金符”，符成之時金光一閃，鋒芒畢露，引得一片喝彩。
    這趙姓弟子頓時飄了，眼神掃過台下，帶著幾分傲氣說道：“雕蟲小技，讓諸位見笑了。不過，比起某些靠運氣混進小較、連基礎符文都畫不端正的濫竽充數之輩，趙某自覺還是強上些許的。”
    這話沒點名，但不少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了縮在角落的莫小白。
    莫小白臉騰一下就紅了，心裏罵娘：媽的，指桑罵槐是吧？老子招你惹你了？
    王胖子在一旁氣得直哼哼：“小白，這姓趙的太囂張了！不就是家裏有幾個臭錢嗎？”
    莫小白咬咬牙，沒吭聲。忍了！沒必要出這個頭。
    可那趙姓弟子見莫小白裝死，更來勁了，居然直接點了名：“那位莫小白師弟，聽說你小較時繪製的‘微光符’別具一格？何不上台來，讓大家開開眼界？也好叫大家看看，什麽是真正的‘破幻苗頭’？”
    哄笑聲瞬間響起。所有人都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望向莫小白。
    莫小白血往頭上湧！這他媽是赤裸裸的挑釁了！再忍下去，以後真沒法在外門混了！
    “上去！小白！怕他個鳥！”王胖子在一旁煽風點火。
    【遭遇公開挑釁。選項一：認慫退避，聲望值10，後續被騷擾概率+30%。選項二：迎戰，獲勝概率（基於當前符道水平及對方表現評估）：41.5%。風險：可能暴露真實水平（低下）。建議：可控範圍內迎戰，展示‘差異化優勢’，爭取扭轉印象。】道種冷靜分析瞬間到位。
    41.5%的勝率？還有“差異化優勢”？莫小白一愣。我有個屁的優勢啊？
    但道種都這麽說了，他硬著頭皮也得上了！不然以後誰都能踩他兩腳！
    他深吸一口氣，在眾人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慢吞吞地走上了台。
    那趙姓弟子見他真敢上來，嗤笑一聲：“莫師弟，請吧？是展示你的‘微光符’，還是來場‘文鬥’？”
    莫小白心裏虛得一批，但臉上強裝鎮定（其實腿在抖）。展示微光符？就他那螢火蟲屁股一樣的光，純屬自取其辱。文鬥？他連基礎符文都認不全，鬥個毛！
    怎麽辦？認輸更快點？
    就在他騎虎難下時，道種急促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緊急推演！根據對方‘銳金符’能量波動逆向分析，其核心符文‘金銳’結構存在微小瑕疵，位於第三節點靈力流轉不暢。宿主可嚐試繪製‘厚土符’基礎結構‘地載’，以其沉穩靈力特性，進行針對性靈力幹擾！雖無法正麵擊破，但可使其符文運轉滯澀，光芒黯淡！此乃‘田忌賽馬’之下駟對上駟策略！成功率：52%！】
    厚土符？地載結構？莫小白一臉懵逼。這玩意兒他聽都沒聽過啊！
    【數據庫已調取‘地載’結構圖！宿主，集中精神，跟隨係統引導！筆觸要穩，靈力要沉！】道種根本不給他思考時間，直接在他腦海裏投影出一幅複雜的符文結構圖，並開始同步引導他的靈力運轉！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莫小白把心一橫，抓起桌上備用的符筆（比他的禿毛筆好多了），蘸飽了符墨，閉上眼，完全信任道種的指引，手腕顫抖著，開始在符紙上勾勒起來！
    他的動作笨拙、生澀，線條歪歪扭扭，跟旁邊趙姓弟子那流暢瀟灑的姿態形成鮮明對比。台下噓聲四起。
    “這畫的什麽玩意兒？鬼畫符嗎？”
    “果然是個廢物！上去丟人！”
    趙姓弟子更是麵露不屑。
    但莫小白心無旁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道種的引導中。他能感覺到，自己繪製的這個符文，雖然醜陋，但每一筆落下，都有一股沉穩厚重的土屬性靈力被引導注入，與符紙隱隱共鳴！
    當最後一筆落下，莫小白感覺體內靈力被抽空小半。他麵前的符紙上，亮起一團……毫不起眼、土黃土黃、甚至有點暗淡的光暈。跟“銳金符”的金光閃閃比起來，寒磣得像塊土坷垃。
    “哈哈哈！這是什麽？泥巴符嗎？”趙姓弟子放聲大笑。
    台下也是哄笑不斷。
    莫小白老臉通紅，恨不得鑽地縫。
    “文鬥開始！請雙方激發符籙核心，進行靈力模擬對抗！”主持的內門師兄宣布。
    趙姓弟子自信滿滿，手掐法訣，一點金光落入他的“銳金符”，符籙頓時金芒大盛，一道淩厲的金係靈力虛影呼嘯而出，直撲莫小白那張“土坷垃”符！
    莫小白硬著頭皮，也依樣畫葫蘆，引導靈力注入自己的符。那土黃光暈微微一閃，放出一圈看似遲緩、厚重的土黃色靈力波紋，迎了上去。
    在眾人看來，這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那道淩厲的金係靈力，撞上土黃色波紋的瞬間，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將其撕裂，反而像是陷入了泥潭，速度驟降，光芒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而土黃色波紋雖然搖搖欲墜，卻頑強地沒有潰散！
    “咦？”台上的內門師兄們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趙姓弟子臉色一變，加大靈力輸出！金光再次暴漲！
    莫小白感覺壓力山大，額頭見汗，拚命維持著靈力輸出。
    就在這時，道種提示：【就是現在！引導‘地載’結構第三節點靈力，逆向衝擊對方‘金銳’瑕疵點！】
    莫小白福至心靈，意念集中，操控著那圈搖搖欲墜的土黃波紋，猛地朝著金光某個不起眼的位置一“撞”！
    “嗡——！”
    一聲低沉的悶響！趙姓弟子那道耀眼的金光，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猛地一滯，隨即劇烈閃爍了幾下，“噗”地一聲，徹底熄滅了！而他麵前的“銳金符”，也光芒黯淡，符紙上甚至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紋！
    反觀莫小白那張“土坷垃”符，雖然光芒也幾乎熄滅，但符紙完好無損！
    靜！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台上。金光閃閃、氣勢洶洶的銳金符……被那個醜不拉幾的土黃符……給耗死了？！
    趙姓弟子臉色煞白，指著莫小白：“你……你耍詐！”
    莫小白自己也懵了！贏了？這就贏了？靠一張他連名字都叫不全的符？
    【戰術成功。評價：B+。宿主臨場發揮超出預期。】道種冷靜報喜。
    主持師兄上前檢查了一下兩張符籙，眼中異彩連連，他深深看了莫小白一眼，朗聲宣布：“文鬥結果，莫小白勝！其繪製的‘基礎固靈紋’（他給那土黃符起了個名），雖粗糙簡陋，卻別出心裁，以拙破巧，對靈力特性的運用頗有獨到之處！彩頭歸莫小白所有！”
    台下嘩然！看向莫小白的目光徹底變了！從鄙夷、嘲笑，變成了震驚、好奇，甚至……一絲敬畏？
    這廢物……好像真有點邪門啊！
    莫小白暈乎乎地接過彩頭——三張品質不錯的空白符紙，感覺像在做夢。他這就……贏了？還得了彩頭？
    下台的時候，他感覺腳步都是飄的。王胖子衝過來激動地摟住他：“牛逼啊小白！深藏不露！連趙師兄都贏了！”
    莫小白嘿嘿傻笑，心裏樂開了花。原來，靠著祖宗開掛，裝逼打臉是這麽爽的一件事！
    然而，他沒注意到，在人群後方，一位之前並未出聲、氣質沉穩的內門弟子，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低聲對同伴道：“那個叫莫小白的弟子，有點意思。靈力屬性似乎有些特殊，對土係符文有種天生的親和力？雖然基礎差得離譜……或許，可以觀察一下。”
    如果莫小白聽到這句話，估計能激動得跳起來！因為說話的那位內門弟子，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陳師兄！
    這踢館般的符會，好像……踢出個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