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煞骨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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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溫暖,粘稠。
    莫小白感覺自己像是沉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海洋,意識在混沌與清醒的邊緣浮沉。磅礴而精純的血煞之氣,如同最溫柔的潮水,包裹著他殘破的身軀,滋養著斷裂的骨骼,修複著受損的經脈。但同時,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暴戾、仿佛源自遠古洪荒的意誌,也隨著血煞之氣,悄然滲透進他的識海,試圖侵蝕他的心神。
    “守住本心……凝神……”
    殘存的理智在呐喊,《凝神觀想法》自發運轉,清心玉散發出清涼氣流,死死護住靈台最後一點清明。懷中的黑色令牌(副令)與那枚新得的菱形主令緊緊貼合,散發出奇異的共鳴波動,如同定海神針,幫他抵禦著那外來意誌的衝擊。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萬年。
    莫小白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翻滾的血池,而是一座懸浮在血色虛空中的古老祭壇。祭壇通體由暗紅如玉的骨骼壘成,散發著蒼涼、古老、霸道的氣息。祭壇之上,三件物品靜靜懸浮:一枚暗金骨簡,一柄鏽跡斑斑、卻散發著驚人鋒銳之意的斷劍,還有一個密封的玉盒。
    而他,正盤膝坐在祭壇中央,周身被一層厚厚的血痂覆蓋,如同一個巨大的蠶繭。血痂之下,傷勢已然痊愈,甚至……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骼、經脈、乃至丹田道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更加堅韌,更加強大!修為赫然突破到了築基中期巔峰,距離後期隻有一步之遙!
    “我……沒死?還突破了?”莫小白又驚又喜,活動了一下手腳,血痂簌簌落下,露出晶瑩如玉、卻又隱隱透著暗金光澤的皮膚。他感覺體內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遠勝從前!
    他立刻內視自身。丹田內,那座“煞骨靈台”更加凝實,暗金光澤深邃,九層基台仿佛融為一體,散發出一種渾然天成的圓滿意境。液態的靈力奔騰如汞,帶著一絲破滅一切的鋒銳煞氣。骨骼上的符文更加清晰複雜,硬度堪比三階法器!神識範圍也暴漲至五百丈!
    “因禍得福!這血池……不,這祭壇,竟然有如此神效!”莫小白心中震撼。他看向祭壇上的三件物品,目光熾熱。這,就是煞骨宗真正的核心傳承嗎?
    他首先伸手抓向那枚暗金骨簡。骨簡入手沉重,觸感冰涼。神識探入,一股更加龐大、更加玄奧的信息洪流湧入腦海——《煞骨真魔功》金丹篇(殘)!以及數門威力絕倫的神通秘術!
    “金丹篇!”莫小白心髒狂跳!雖然隻是殘篇,但其中記載的凝練“煞骨金丹”的法門,以及“煞骨法相”、“血煞遁光”、“吞天噬地魔功”等恐怖神通,讓他看得目眩神迷!這絕對是直指金丹大道的無上法門!遠超他之前所得!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嚴厲的警告和修煉條件。修煉此功,需引天地間至凶至煞之氣淬體凝丹,過程凶險萬分,九死一生!且對心性要求極高,稍有不慎便會徹底墮入魔道,淪為隻知殺戮的傀儡!那“吞天噬地魔功”更是禁忌,可吞噬萬物精華速成,但後患無窮,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動用!
    “果然……威力越大,風險越大。”莫小白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將骨簡小心收起。這功法是底牌,但絕不能輕易修煉。
    接著,他看向那柄斷劍。劍長三尺,鏽跡斑斑,劍身布滿裂紋,仿佛一碰就會碎掉。但莫小白握住劍柄的瞬間,卻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鋒銳和……一絲悲涼不屈的劍意!青鋒劍“青魚”在一旁發出哀鳴,仿佛遇到了君王。
    “這斷劍……來曆不凡!”莫小白嚐試輸入一絲靈力,斷劍毫無反應。又嚐試輸入骨煞之氣,劍身微微一顫,鏽跡脫落少許,露出一絲暗沉的血光,但隨即又沉寂下去。“看來受損太重,需要溫養。”他將斷劍也收了起來,這或許是一柄了不得的古劍。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個密封的玉盒上。玉盒古樸,上麵刻著複雜的封印符文。他小心翼翼揭開符箐,打開盒蓋。
    盒內,並非想象中的功法丹藥,而是一枚鴿卵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七彩琉璃光暈的寶珠!寶珠內部,仿佛有雲霧流轉,時而化作龍虎爭鬥,時而顯化仙宮樓閣,神異非凡!更有一股精純無比、中正平和的靈氣散發出來,讓他精神一振!
    “這是……‘幻夢琉璃珠’?!”莫小白失聲驚呼!他在宗門典籍中見過記載,此乃天地奇珍,有凝神靜心、滋養神魂、抵禦心魔的無上妙用!對修煉魔功、煞功的修士而言,簡直是夢寐以求的至寶!可以極大緩解煞氣反噬,穩固道心!
    “太好了!”莫小白狂喜!這琉璃珠,正是解決他目前最大隱患的鑰匙!有了它,修煉《煞骨真魔功》的風險將大大降低!
    他毫不猶豫,將琉璃珠貼身佩戴。頓時,一股清涼氣流湧入識海,雜念盡消,心神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連體內躁動的骨煞之氣,都溫順了許多。
    “煞骨宗……這份傳承,太重了。”莫小白撫摸著三件寶物,心潮澎湃。功法、神兵、至寶,這是將他當成了真正的傳承者來培養!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收斂心神,開始消化所得,鞏固暴漲的修為。尤其是《煞骨真魔功》金丹篇的玄奧,需要細細參悟。有琉璃珠護持,他心神澄澈,悟性似乎都提升了不少。
    時間在修煉中飛速流逝。祭壇之外,那片血色虛空仿佛獨立於時空之外,感覺不到歲月流轉。
    不知過了多久,莫小白將新得的功法神通初步掌握,修為也徹底穩固在築基中期巔峰。他感覺,隻要資源足夠,心境圓滿,衝擊築基後期並非難事。
    “該離開了。”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祭壇。傳承已得,此地不宜久留。那血煞骨魔雖被暫時封印,但難保不會再次蘇醒。而且,煉屍堂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必須盡快提升實力應對。
    他心念一動,祭壇微微震動,前方的血色虛空裂開一道縫隙,顯露出外麵那個巨大的洞窟景象。血池依舊翻滾,但顏色淡了許多,九根石柱黯淡無光,鎖鏈斷裂,一片狼藉。那具恐怖的血煞骨魔不見蹤影,似乎徹底沉入了池底。
    莫小白一步踏出,回到洞窟之中。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淡淡的血煞之氣,但對他已無大礙。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準備原路返回。然而,就在他即將離開洞窟時,懷中的主令和副令同時傳來一陣急促的震動!指向洞窟深處另一個方向!那裏,似乎有一條被碎石掩埋的隱秘通道!
    “還有東西?”莫小白心中一動。能讓雙令同時異動,絕非尋常。他猶豫片刻,決定前去一探。
    他清理開碎石,果然發現一條向下的狹窄石階。石階幽深,不知通向何處。莫小白小心翼翼沿階而下,越往下,煞氣越淡,反而多了一絲陰冷死寂的氣息。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前方出現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緊閉,上麵刻滿了詭異的符文,中央有一個凹槽,形狀正好與主令吻合。
    “需要主令開啟?”莫小白沉吟片刻,將主令嵌入凹槽。
    “哢嚓……”
    石門緩緩向兩側滑開,一股更加濃鬱的死氣和藥香撲麵而來!
    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墓室!墓室中央,擺放著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槨。棺槨周圍,則是一排排石架,上麵擺放著無數玉瓶、玉盒!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和淡淡的屍氣。
    “這是……煞骨宗某位前輩的坐化之地?還是……煉屍堂的秘藏?”莫小白心中警惕,神識掃過。那些玉瓶玉盒中,大部分是各種劇毒藥材、煉屍材料,但也有不少珍稀的靈丹和煉器寶材!價值連城!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棺槨前的一個石台上。石台上,放著一枚黑色的玉簡和一個小巧的玉瓶。
    莫小白走上前,先拿起玉簡。神識探入,裏麵記載的並非功法,而是一份……遺書?
    “餘乃煞骨宗‘煉器堂’執事,墨淵……魔劫爆發,宗門內亂,煉屍堂叛逆勾結外敵,攻破山門……餘攜部分傳承與積攢之物,遁入此密窟,重傷難愈,坐化於此……後來者若得此簡,當以振興煞骨宗為己任,鏟除煉屍堂叛逆……玉瓶中乃餘畢生心血所煉‘煞元丹’三枚,可助築基修士突破瓶頸,然煞氣霸道,慎用……棺中乃餘之本命屍傀‘玄煞’,已廢,可用其核心‘煞玉’煉器……”
    遺書信息讓莫小白心情沉重。煞骨宗果然毀於內亂和外敵!煉屍堂!這個叛徒堂口,必須警惕!而這位墨淵前輩,臨終前還念念不忘宗門,令人敬佩。
    他拿起那個玉瓶,打開瓶塞,一股精純卻霸道的煞氣混合著藥香湧出。裏麵是三顆龍眼大小、通體暗紅、表麵有丹紋的丹藥。正是能助築基修士突破瓶頸的“煞元丹”!雖然副作用大,但關鍵時刻能救命!
    莫小白對著棺槨躬身三拜:“墨淵前輩,安息。晚輩若有能力,必不負所托。”隨後,他將墓室中有價值的丹藥、材料一掃而空,尤其是那三枚煞元丹和幾塊標注為“煞玉”的黑色晶石(棺中屍傀核心)。至於那具棺槨,他未動分毫,讓其保持安寧。
    收獲巨大!莫小白心滿意足,退出墓室,關閉石門,沿著原路返回。
    當他再次站在葬魔穀入口,呼吸到外麵略帶清冷的空氣時,恍如隔世。這一次葬魔穀之行,雖然凶險萬分,但收獲之豐,遠超想象!不僅得到了完整的核心傳承和至寶,修為大進,更對煞骨宗的過往和敵人有了清晰認識。
    “該回去了。流雲坊市是不能待了,直接回百煉峰附近看看風聲。然後,想辦法衝擊築基後期!”莫小白眼中精光閃爍。有了煞元丹和琉璃珠,衝擊築基後期的把握大了很多!一旦成功,他便真正擁有了在宗門內立足的資本!
    他辨認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見的虛影,朝著流雲山脈外圍疾馳而去。歸途,或許依舊不會平靜,但他已無所畏懼。
    然而,他並不知道,就在他離開後不久,葬魔穀深處,那沉寂的血池底部,一雙猩紅的眸子,再次緩緩睜開,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而遠在數萬裏之外,某個陰森的地下宮殿中,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感應到了……煞骨令的氣息……在東方……找到它……”
    風暴,並未停息,反而正在醞釀一場席卷更廣的漩渦。而莫小白,已然身處漩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