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安洛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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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畫色調漸漸從暖轉為陰冷。
    【艾琉西亞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幽暗潮濕的山洞深處,四周岩壁上爬滿了暗紫色、如同血管般搏動的苔蘚。
    她腳下,是一個用著某種暗沉獸血混合著黑色晶粉,繪製的複雜法陣。
    法陣中央殘留著一小片仿佛擁有生命般,微微蠕動的漆黑物質,散發出詭秘的不祥。
    艾琉西亞蹲下身,戴著白手套的指尖懸停在法陣上方,眉頭緊鎖,紫色眼眸滿是凝重與厭惡。
    夫特教授匆匆趕到。
    他的手掌懸浮在法陣之上,精神力向石壁發散,雙眼看到的畫麵卻仿佛蒙著時光塵埃。
    “【讀取檔案】的極限是一個月……這法陣殘留的能量痕跡沒有超過這個時間,但布置者的具體影像如同被擦除了一樣,無法追溯。”
    艾琉西亞神色凝重:“連您也無法看破嗎?看來對方有備而來,提前使用了幹擾手段。”
    夫特教授的異能無法正常使用,艾琉西亞從空間道具中取出一份厚厚的《獵場設施使用登記表》。
    她翻到棘刺蛇環獵場,指尖迅速劃過一排排名字,目光定格在九日前的一次記錄上。
    登記表上清晰寫著:
    [使用團隊:古物發掘社
    目的:社團活動,古遺跡勘探
    時間:......
    負責人:森水(已故社長)]
    艾琉西亞對夫特道:“登記表顯示,在襲擊事件前,‘古物發掘社’曾進過獵場。”
    永夜襲擊後,艾琉西亞對幸存社團成員進行過測謊審訊,所有成員的回答都是真話。
    醫療報告顯示,社長森水屍體高度結晶化,確認被[千麵]寄生。
    她心想:“幸存者都已經通過測謊,內奸隻有被寄生的社長一人,他死前在這裏布下這個法陣,是想幹什麽?僅僅是想製造混亂,挑釁學院嗎?”
    她隻得頭疼地對夫特道:“線索到這裏斷了,布置法陣的凶手已經死亡,我們無法弄明白他為什麽要布置這個法陣。”
    “死亡,有時是最好的掩護。永夜正是利用這一點,讓我們即使抓到尾巴,也無法深究。”
    兩人走出山洞,望向蒼茫的獵場森林。
    艾琉西亞眺望遠方,眼神銳利:
    “一次襲擊是挑釁,兩次就是宣戰。
    他們越來越猖獗了……
    我回去必須向帝國議會提交報告,全麵提升警戒等級。”
    夫特頷首:“是啊,正是多事之秋......未來的S班,恐怕也要直麵這些風浪了。”】
    看到此,安洛仿佛能聞到畫麵中混合著血腥與腐敗的怪味,艾琉西亞憂慮卻又堅毅的側臉,讓他感受到一絲帝國的風雨飄搖。
    他繼續看下去,漫畫裏一閃而過昨天早上他進艾琉西亞辦公室的畫麵,但沒有把他們的對話畫上去。
    接著是葉沉舟在F班上教大家各種招數,笑話頻出,他分發資料的時候,台下的學生激動得像猴子。
    溫馨的情節中和了一下緊張的情緒。
    小灶結束,作者用近景和特寫鏡頭畫了他勸江雪凝的事,特別在他說的“S班”二字上做了加粗設計。
    夜裏,沈銘去了一趟[鏽劍夜鶯]酒館。
    老板娘蘇玫珞將她搜集到的關於“永夜”組織的情報,交給了沈銘。
    沈銘將資料看完,就道別回校了,回去路上被一條野狗追了一條街。
    最後是用異能解決這條狗才脫身。
    安洛看到沈銘倒黴,已經不像上次那麽心虛了。
    畢竟他請過沈銘吃早餐 ,一百銀幣呢=? ? ?=
    他繼續翻頁,漫畫更新已經到了最後部分。
    場景切換到了一個完全非人的奇異空間,背景是仿佛緩慢蠕動的暗紅色肉壁和刻在牆上的的蒼白骨片。
    【一個身影,完美隱沒在寬大的黑袍之中。
    他臉上覆蓋著一張光滑如鏡、沒有任何五官的純白麵具,隻反射出下方跪伏的下屬的扭曲倒影。
    跪伏的下屬聲音沙啞:
    “棘刺獵場的‘腐化之種’投放失敗……無人被吞噬。
    此外,據現場殘留氣息反饋,第一異能學院新生裏有一個叫安洛的,他身上有‘詛咒師’當年留下的痛苦氣息......”
    那無麵的白色麵具微微低垂,似乎看向了匯報者,一道冰冷又帶著一絲玩味的聲音響起:
    “哦?怨臨的作品,竟然還有殘次品存活了下來?真是一個有趣的意外。”】
    漫畫戛然而止。
    安洛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巨手攥緊,幾乎停止跳動!
    他緊緊盯著漫畫對話框裏那個名字——怨臨。
    一股冰冷刺骨的恨意瞬間席卷了他,如此強烈,幾乎讓他嘔吐出來。
    十八年來所有的痛苦、地下城遭遇的不公……
    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一個源頭。
    不是命運弄人!
    不是天生倒黴!
    就是這個叫怨臨的詛咒師,將惡毒的詛咒加在他他身上,讓他從出生起就與病痛相伴,被視作不祥。
    恨意下另一股更複雜的情緒,悄然翻湧。
    “……身上有‘他’當年詛咒留下的氣息。”
    漫畫裏的這句話在他腦海中反複回響。
    “當年”和“詛咒”,這兩個詞像鑰匙,猛地打開了他記憶深處的潘多拉魔盒。
    六歲時,陰冷潮濕的房間裏,他發了一夜高燒,想下床找水喝。
    因為白化病的並發症,他經常生病,但往常都迷迷糊糊地熬了過來,這次不知道為什麽骨頭都發疼。
    他剛拿起水杯,想給自己倒水喝,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他,回頭一看,是父親安莫。
    安莫並不是送溫暖的,他站在門口,手裏抓著一個空酒瓶,眼神不是關切,而是一種瘋狂的、摻雜著恐懼和極度厭惡的凝視。
    “砰!”
    他一把將酒瓶狠狠摔在牆上,眼睛滿是血絲,死死盯著安洛粉白色的頭發和紅色的瞳孔,嘴裏噴出酒臭。
    絕望的咆哮聲炸響:
    “詛咒......都是因為這該死的詛咒!為什麽就擺脫不掉,為什麽就偏偏是我們?!”
    接下來就是酒鬼發瘋,他拚命跑上大街,尋求鄰裏庇護。
    剛開始有好心人收留他,後來他父親到別人家裏鬧事,就再也沒人敢心軟收留他住宿了。
    酒瓶砸碎在牆上的巨響,和父親崩潰的怒吼,成了他童年裏最恐怖的背景音。
    安洛猛地閉上眼睛,克製住身體那不由自主的顫抖。
    幼時的恐懼,至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