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遺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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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不是為我哭了很久?】
這一刻,那個高高在上的千機尊者的外殼徹底碎裂了。
剩下的,隻是一個在漫長生命中被無盡悔恨,和鄉愁折磨的遊魂。
筆記的最後部分,字跡變得時而狂亂時而端正清晰,連日期都不再記錄。
【回不去了。
所有理論都指向死路。
“女神法則”是一堵我永遠撞不破的牆。】
【我創造了這個秘境,把部分財富、知識和遺憾都留在這裏。
後來者,如果你能看懂這些話,說明你和我或許是同類。】
【對了,瞧我這記性,我的真名叫文千機。】
【如果你也來自那片遙遠的星空彼岸,替我回去看一眼吧。
要說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幫我看看,咱們的華國,統一了嗎?】
最後這行字,輕得像是歎息,帶著一種精疲力盡後的釋然。
安洛捏著書頁的指尖發緊。
千機沒有留下任何具體的地址。
他不再奢望能找到那條回家的路,甚至不敢去想父母是否尚在人世。
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在耗盡數百年光陰後,終於認輸了。
他最後的願望,卑微得讓人鼻酸。
不求歸家,不求重逢,隻求另一個或許存在的同鄉,能替他望一眼那顆熟悉的藍色星球。
如果可能的話,替他看一看,他們從小掛在嘴邊、刻在心裏的那個願望,實現了嗎?
那個讓他們這一代人爭辯不休,卻始終深深牽掛的——
祖國的統一。
安洛在心裏輕輕地、一字一句地回應:
“可是文千機,這片星空下,沒有你的同鄉了。”
“能替你回家的人,不會來了。”
安洛也有一瞬間思緒飄忽,他如果真的有一天能有能力連接時空,他要不要繼承千機的遺誌?
出於看漫畫養成的習慣,安洛把筆記翻到最後一頁。
他發現頁麵空白,指尖卻摸到凹凸的觸感,像是有人用鉛筆寫過字又被刻意擦掉了。
安洛快速合上筆記本,
“我們...看完了。”
三位夥伴沒發現空白頁上的秘密。
一時間,殿內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旁邊的金山依舊璀璨,卻再也吸引不了他們的目光。
隻有小明什麽都不懂,像隻倉鼠似的,把金山當紙屑,一邊挖一邊往裏鑽。
陳岩磊聲音悶悶的:
“他是個偉大的人,史書上記載他挽救過無數次獸潮,沒想到他一生的願望隻是回家。”
江雪凝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盈了淚,迅速擦去:
“他用兩百年時間,隻證明了一件事——他回不去了。”
沈銘緩緩道:“我們都以為自己是在讀一本英雄的史詩,沒想到是一個囚徒懺悔錄。”
安洛在一旁默默點頭,悄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每次他偷偷做了什麽後都會這樣安靜。
筆記裏隱藏的內容,他得等出了秘境再細看。
也不知道他們閱讀筆記的過程有沒有被轉播出去?
不過按照他對文千機的了解,這些私密往事應該會被屏蔽。
......
賽場外。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五個半小時,觀眾席上的氛圍明顯鬆懈了不少。
連續觀戰帶來的疲憊感湧了上來。
不少人開始哈欠連天,部分觀眾幹脆起身離場,打算去吃點東西歇歇腳,等精神好了再回來看。
等這些離開的觀眾填飽肚子回來,剛坐下就聽見解說員正在激動地分析,第一學院又有兩名選手被淘汰的消息。
“怎麽回事?”
一個剛回來的女觀眾驚訝地問同伴,
“金玄徹不是跟林海學院那個鹿以南臨時組隊了嗎?
我看著他們相處得還挺和諧的啊,是遇上什麽厲害的魔獸了?”
“嗨,哪是什麽魔獸!”
知道內情的觀眾一拍大腿,臉上還帶著沒散去的震驚,
“你是沒看見!就是那個鹿以南——
她突然翻臉,直接把金玄徹和薑不凡給陰了!誰能想到啊,之前還一起並肩作戰呢......”
周圍聽到這番對話的人都忍不住議論紛紛,整個觀眾席嗡嗡作響。
第一學院休息區內,氣氛凝重。
鹿青青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她死死盯著屏幕上鹿以南那張無辜的臉,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鹿以南......你真是好樣的。”
艾琉西亞輕輕走到她身邊,溫柔地按住她顫抖的肩膀。
“青青,這不是你的錯。”
她聲音很輕,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不要自責,也不要覺得虧欠大家。
人類最寶貴的東西,就是那顆純粹的、願意幫助別人的心。
你們當時選擇伸出援手,這份善意本身沒有錯。”
她抬起頭,目光投向大屏幕上正在轉播的百裏浮生小隊。
畫麵裏,百裏浮生依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枚惑光水晶,水晶在他指尖流轉,反射出詭異的光澤。
“我們怎麽知道......”
艾琉西亞眼神銳利,“他們是不是從第一輪開始,就悄悄用這枚水晶影響了我們選手的判斷?
他放大了你們那份‘想要成為拯救者’的欲望,讓我們的人在關鍵時刻忘記了這是場比賽。”
這個猜測在她心裏盤旋已久了。
自從暮瞳被淘汰,安洛匯合後說明情況,她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葉沉舟今天聽從了安洛的建議穿了白色西服,他都有點懷疑是白色給他招了黴運,剛打算脫下來。
他道:“一個紫品道具,效果怎麽會這麽強?這都快趕上A級因果類異能了。”
他想到了老同學徐見的【輸紅眼】,但那也隻是放大賭博的欲望。
百裏浮生這個道具,簡直什麽欲望都能催化,太反常了。
“也許......”
艾琉西亞沉吟道,“他付出了某種我們不知道的代價,才換來了這樣的效果?”
就在這時,一個令人厭惡的身影“恰好”晃到了他們的休息區門口。
淩燼並沒有走進來,隻是斜倚在門框上,像是路過歇腳。
他扭頭,對身後畢恭畢敬的淩家子弟拉長了語調:
“良才啊,你說,人多到底有沒有用呢?”
那個叫淩良才的年輕人立即彎腰,陪著笑臉:
“回少爺,人多起碼看起來氣勢足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