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緊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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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和園是三十年代就建成的老式雜院,六十年代經過翻修,給每家每戶添置了獨立衛生間和獨立廚房,後來又被政府分給了退休教職工頤養天年,雜院經過無數次翻修和隔斷,如今已變成一戶戶小獨院。
和沒有收他們車費的司機大哥告別後,孟竹背著行李,帶著兩個孩子來到翠和園大門口。
一個老大爺坐在門衛室看報紙,聽到敲玻璃聲,懶懶地掀起眼皮。
“找誰啊?”
“大爺,您好,我找10號住戶的謝家人,我是謝家的親戚。”孟竹說著,把介紹信遞了過去。
大爺接過看了一眼,小聲嘟囔著什麽,孟竹沒聽清。
“這個點也不知道在不在家,登記一下名字,進去後要是沒遇到人就出來,別在裏麵晃悠。”
孟竹應好。
登記後就順利放行了,孟竹活動了一下被勒得生疼的肩膀,繼續背著行李,拉著孩子進入翠和園。
迎麵走來幾個年輕人,他們身上穿著長款羽絨服,腳上的黑皮鞋亮到反光,時髦得不行,孟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打了好個小補丁的藏青色棉服和灰撲撲的棉褲,亂糟糟的頭發和各色布拚接的布鞋,覺得自己是七十年代末性轉版犀利哥,要是穿到千禧年也能當第一個殺馬特。
“咱們翠和園又有外地人進來了。”
“什麽外地人,明明是鄉下人。我家前幾天就來了好幾個我爸老家的親戚,在家裏大吃大喝,還不講衛生,我媽都快氣死了。”
“老李頭怎麽回事,什麽人都放行,也不怕把小偷放進來了。”
幾人經過孟竹姑侄三人的時候,聲音並沒有壓低,而是一邊用輕蔑的眼神打量他們,一邊肆意地點評著,看著他們眼裏的嫌棄和嘲笑,孟竹心裏毫無波瀾。
“清川,青禾,等有空姑姑給你們做一個口罩,你們得好好戴著,有些城裏人也不知道咋了,嘴比糞坑還臭,聽說城裏吃菜吃肉都得排隊去搶,有些人嘴饞,估計是偷吃了糞坑裏的大白蛆,所以嘴巴才這麽臭。”
“可是姑姑,蛆好髒,它們最喜歡吃屎了,真的有人會吃蛆嗎?”
孟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誰的嘴最臭誰吃的最多。”
說著,姑侄三人已經走遠,而被她反擊的幾人被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
“她剛剛是不是內涵我們了?”
“沒有吧,我的嘴不臭啊,而且我又沒吃過蛆,嘔……”說著,一個年輕人忍不住幹嘔起來。
“你惡不惡心啊,別在我麵前嘔。”
“我控製不住啊,我一想到蛆就想嘔,因為我前幾天剛吃了蜂蛹,嘔……”
“你真惡心,連蜂蛹都吃得下去,走,咱們去找老李頭打聽一下這個鄉下人是誰家的親戚,我們海城又不是收容所,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跑來混飯吃。”
……
孟竹沒理會身後的動靜,她正在心裏做思想建設,雖然前世活了一大把年紀,但她一心撲在工作上,身邊隻有一個閨蜜,對人情世故並不擅長。
來都來了,硬著頭皮上吧。
10號小院到了,孟竹發現門外麵沒上鎖,就拍了拍門,沒聽到應答,她輕咳一聲,準備喊人。
就在這時,青禾輕輕一堆,門開了。
孟竹把剛到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以後不許這樣了,去別人家裏不能隨意推門進去,得先敲門喊人,等別人來開門才能進去,知道了嗎?”
“知道了。”
“好寶寶。”
門已經開了,孟竹也不再糾結,帶著兩個孩子走了進去,這是個二層小院,院子裏非常幹淨,擺著很多花花草草,左邊應該是廚房,門口堆著不少蜂窩煤,右邊是浴室,門口有一個鐵架子,上麵放著臉盆和肥皂。
“有人在家嗎?謝外公,鄭外婆,謝大哥,你們在家嗎?”孟竹是隨著嫂子喊的,隻是她在院子裏喊了半天都沒有人應答。
隻是人不在家的話,應該鎖門啊。
想到什麽,孟竹把行李卸下放在院子裏,看向左邊廚房,廚房門開著,孟竹還聞到一股雞湯香味和煤炭燃燒後殘留在空氣中的焦糊味。
孟竹大步朝著廚房走去,當她看到躺在灶台前麵不省人事的鄭雅容時,立刻折返回院子,提起地上的背包就往廚房衝。
“清川,幫我把包打開,把裏麵的針線包拿出來,青禾,把地上的保溫飯盒撿起來。”
孟竹說完,脫下外套墊在鄭雅容的頭下,把她擺正後,開始檢查心跳脈搏和呼吸。
她應該剛倒地昏迷,鍋裏的雞湯還在冒著熱氣,爐子裏的蜂窩煤還沒有完全熄滅,孟竹喊了她兩聲,發現她意識深度喪失,肢體癱軟,瞳孔反射,呼吸急促,小便失禁,脈呈細數。
孟竹有些急,她用了巧勁,把鄭雅容的嘴掰開,讓青禾從灶台上拿了一根擀麵杖,看到她舌頭發紅,呼吸越發急促,立刻把擀麵杖橫塞進她的嘴裏,防止咬傷舌頭。
“姑姑,太姥姥她怎麽了?她會不會死?”
清川看著躺在地上的太姥姥,一向平靜的小臉上出現了無措和慌張,他說話時都帶著哭腔。
“別怕,姑姑在救她了,太姥姥不會有事的,清川,去浴室門口拿一塊毛巾,把毛巾打濕後擰幹。”
說完,她接過清川手裏的針線包,縫衣針太雞肋了,回頭她一定要去打一套最好的銀針。
鄭雅容這種不省人事的昏迷,孟竹診斷是內閉外脫,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病史,比如高血壓,心髒病,癲癇……
管不了那麽多了,孟竹先從人中,十宣,內關依次下針,等她睜開眼睛,身體逐漸放鬆後,孟竹又喊了她好幾聲,但依舊沒有反應,孟竹再往百會,足三裏下針。
如果有牛黃清心丸就好了,一顆下去,很快就能見效。
孟竹留針觀察後,接過清川擰幹的毛巾,幫鄭雅容清理了麵部,而青禾在看到孟竹的表情從凝重到放鬆後,終於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姑姑,我以為太姥姥要和爸爸媽媽一樣,躺下去就再也叫不醒了。”
孟竹鼻尖一酸,她不知道這是原主的生理情緒在作祟,還是她已經感同身受。
她蹲下身緊緊抱住青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