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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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間的晨霧尚未散盡,濕潤的空氣裹著草木清香撲麵而來。
    林平踏著沾露的青草,朝著衡山城的方向穩步前行。
    經過溶洞七日的修煉,他的步伐比來時輕快了數倍,體內內力雖未大成,卻已能如臂使指般在經脈中流轉,連帶著五感也敏銳了不少——遠處樵夫的斧聲、山澗的溪流聲,甚至百米外野兔奔竄的動靜,都清晰地傳入耳中。
    他將那本《葵花寶典》貼身藏在衣襟內側,外麵罩著一件粗布短衫,又把打磨光滑的木棍斜背在身後,看上去與尋常趕路的江湖遊子別無二致。
    這是他刻意為之——如今青城派四處搜捕“林平之”,過於張揚隻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劉正風,再設法打探那三種天材地寶的下落。
    行至巳時,前方山道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嘩聲。
    林平腳步微頓,下意識地隱到一棵古鬆後,運起《葵花寶典》中“斂氣訣”,將自身氣息壓得極低。
    這是他在石室牆壁圖譜上學到的基礎法門,雖不能完全隱匿行蹤,卻能讓尋常江湖人難以察覺。
    隻見山道拐角處,三個身著青城派服飾的漢子正圍著一個挑擔的貨郎,其中一個三角眼漢子一腳踹翻貨郎的擔子,藥材散了一地。
    “說!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二十歲左右、穿寶藍色長衫的小子?”三角眼的聲音粗啞,手裏鋼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是我青城派要找的要犯,若敢隱瞞,定要你好看!”
    貨郎嚇得臉色慘白,連連磕頭:“好漢饒命!小的隻是個走村串戶的貨郎,從未見過什麽寶藍色長衫的公子……”
    “廢物!”另一個瘦臉漢子不耐煩地踢了貨郎一腳,“這都搜了三天了,連個人影都沒見到,難不成那林平之插翅飛了?”
    “誰說不是呢?”三角眼啐了一口,“餘掌門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他,咱們都別想回青城山!”
    林平藏在樹後,指節微微泛白。寶藍色長衫,正是原主林平之常穿的衣物;而這三個青城弟子,顯然是在搜捕他。
    陳七的死、父母的仇,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握著木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這三個青城弟子雖隻是外圍弟子,但若纏鬥起來,難免會引來更多追兵。
    可眼看貨郎就要被誤傷,他又無法坐視不理——現代的他雖吃過單純仗義的虧,卻從未丟掉心底的底線。
    就在瘦臉漢子舉刀要嚇唬貨郎時,林平猛地從樹後躍出,木棍如毒蛇出洞,精準地點向瘦臉漢子的手腕。
    這一擊快如閃電,瘦臉漢子隻覺手腕一麻,鋼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林平已側身到他身後,手肘頂住他的後腰,將人死死按在原地。
    “什麽人?”三角眼和另一個矮胖漢子又驚又怒,舉刀便朝林平砍來。
    林平不慌不忙,左手抓著瘦臉漢子當擋箭牌,右手木棍橫掃,“啪”的一聲打在矮胖漢子的膝蓋彎處。
    矮胖漢子腿一軟,單膝跪地,林平趁機一腳踹飛他手中的鋼刀,木棍隨即抵住他的咽喉。
    前後不過三息時間,三個青城弟子便已兩人被製,一人失刀。
    三角眼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粗布短衫的年輕人,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他的動作太快了,快到讓人根本看不清招式,隻覺得眼前一花,同伴就已受製。
    “你……你是誰?敢管我青城派的事?”三角眼強裝鎮定,握著鋼刀的手卻在發抖。
    林平冷笑一聲,手上微微用力,抵住矮胖漢子咽喉的木棍讓對方瞬間喘不過氣:“青城派?仗勢欺人,也配稱名門正派?”
    他刻意壓低聲音,讓語氣顯得沙啞,避免被認出身份,“今日我放你們一馬,若再敢為難百姓,下次就不是卸刀這麽簡單了!”
    說完,他猛地將瘦臉漢子推向三角眼,趁著兩人躲閃的間隙,拉起地上的貨郎,轉身就往山道深處跑。
    三角眼等人回過神來時,林平和貨郎的身影已消失在晨霧中,隻留下滿地散落的藥材。
    “追!”三角眼咬牙切齒,“這小子武功路數怪異,說不定和林平之有關!”
    兩人撿起鋼刀,剛要追趕,卻被矮胖漢子拉住:“師兄,別追了!那小子速度太快,咱們根本追不上,萬一他有埋伏……”
    矮胖漢子咽了口唾沫,想起剛才咽喉被抵住的窒息感,仍心有餘悸,“不如先回去稟報舵主,再做打算。”
    三角眼遲疑了片刻,看著空蕩蕩的山道,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好!先回去稟報!”
    另一邊,林平拉著貨郎跑出數裏地,確認無人追趕後,才停下腳步。
    貨郎喘著粗氣,對著林平連連作揖:“多謝好漢相救!多謝好漢相救!”
    “舉手之勞,不必多禮。”林平擺了擺手,問道,“老伯,你可知衡山城還有多久能到?”
    “前麵再走一個時辰,就能看到衡山城的城門了。”貨郎擦了擦額頭的汗,“不過好漢,你剛才得罪了青城派,進城後可得小心些。最近衡山城可熱鬧了,劉正風劉三爺要辦金盆洗手大會,各路英雄都來了,青城派、嵩山派的人也在城裏落腳,聽說都在找一個叫林平之的人呢。”
    林平心中一動,果然,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已經近了,而青城派果然在衡山城布了人手。
    他向貨郎道謝後,兩人便分道揚鑣,林平加快腳步,朝著衡山城趕去。
    午時過半,林平終於看到了衡山城的城門。
    高大的城門樓上掛著“衡山城”三個燙金大字,城門處人流如織,有背著刀劍的江湖人,有推著貨車的商人,還有來來往往的百姓,熱鬧非凡。
    城門兩側站著幾個捕快,眼神警惕地打量著進出的人,尤其是對攜帶兵器的江湖人,查得更嚴。
    林平混在人群中,低著頭,盡量不引人注目。
    他注意到,有幾個穿著青城派服飾的人站在城門一側,正盯著進出的人群,顯然是在搜捕他。
    他暗自慶幸自己換了粗布短衫,又用斂氣訣壓了氣息,才沒被認出來。
    進城後,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掛著紅燈籠,不少客棧和酒館門口都貼著“客滿”的牌子。
    路邊的茶攤上,幾個江湖人正湊在一起議論著。
    “聽說了嗎?劉三爺這次金盆洗手,連五嶽劍派的掌門都要派人來觀禮呢!”
    “可不是嘛!劉三爺在衡山派地位不低,又廣交好友,這金盆洗手大會,肯定熱鬧得很!”
    “熱鬧是熱鬧,可我聽說,嵩山派那邊好像不太樂意劉三爺退隱。前幾天還有嵩山派的人在城裏打探消息,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噓!小聲點!嵩山派勢大,小心禍從口出!”
    林平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一碗茶,默默聽著眾人的議論。
    看來,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並非表麵那麽簡單,嵩山派很可能會從中作梗——原著中,劉正風就是因為與日月神教的曲非煙結交,被嵩山派以“勾結魔教”為由逼迫,最終全家慘死。
    他心中暗忖,自己必須盡快見到劉正風,一方麵是為了尋求庇護,另一方麵,或許能提前提醒他提防嵩山派的陰謀。
    不過,劉正風作為衡山派的高手,未必會相信一個素未謀麵的“林平之”的話,更何況自己現在身份敏感,貿然上門,說不定會被當成奸細。
    正思索間,酒館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隻見幾個穿著嵩山派服飾的漢子簇擁著一個錦衣中年人走了進來,中年人麵色倨傲,掃視了一圈酒館,大聲說道:“奉左盟主之命,近日衡山城有魔教妖人活動,各家客棧、酒館需配合搜查,若有可疑之人,即刻報官!”
    酒館裏的江湖人頓時安靜下來,敢怒不敢言。
    嵩山派以五嶽劍派盟主自居,行事向來霸道,沒人願意招惹他們。
    林平心中一凜,嵩山派不僅要對付劉正風,竟然還借著“搜捕魔教妖人”的名義在城裏大肆排查,這顯然是在擴大勢力範圍,同時也可能在尋找他的蹤跡。
    他連忙低下頭,用草帽遮住臉,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錦衣中年人走到鄰桌,目光落在一個背著古琴的年輕人身上:“你是什麽人?來衡山城做什麽?”
    年輕人抬起頭,麵色平靜:“在下曲非煙,自北地而來,聽聞劉三爺金盆洗手,特來觀禮。”
    “曲非煙?”錦衣中年人皺了皺眉,眼神變得警惕,“北地來的?可有憑證?”
    曲非煙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遞給錦衣中年人:“這是先父留下的信物,在下並非歹人。”
    錦衣中年人接過玉佩,仔細看了看,臉色稍緩,卻仍冷聲道:“即便如此,也需登記姓名住址,若有異動,定不饒你!”
    說完,他讓人記下曲非煙的信息,才帶著人繼續去其他地方搜查。
    林平看著曲非煙的背影,心中一驚。
    曲非煙?
    原著中,她是日月神教長老曲洋的孫女,與劉正風交好,也是導致劉正風悲劇的關鍵人物之一。
    她竟然也來了衡山城,看來,劇情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了。
    待嵩山派的人離開後,林平連忙結了茶錢,起身離開酒館。
    他知道,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盡快找到接近劉正風的辦法。
    根據貨郎和茶客的說法,劉正風的府邸在衡山城的東城區,他決定先去東城區打探一下情況。
    東城區多是富貴人家的府邸,街道寬敞整潔,與西城區的熱鬧喧囂截然不同。
    林平沿著街道緩緩前行,目光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走到一處朱漆大門前,他看到門楣上掛著“劉府”兩個大字,門前站著四個手持長刀的護衛,神色嚴肅,顯然就是劉正風的府邸。
    他正想上前詢問,卻注意到街角處有兩個穿著普通百姓服飾的人,眼神卻一直在盯著劉府的大門,時不時還低頭交談幾句。
    林平心中一動,運起斂氣訣,悄悄靠近街角。
    “……上麵說了,盯著劉府,隻要有魔教的人進出,立刻匯報。”
    “知道了,聽說曲洋那老鬼也會來,咱們可得盯緊點,別讓他跑了。”
    “放心,有嵩山派的兄弟在城外守著,他插翅難飛!”
    林平心中一沉,果然,嵩山派不僅在城裏排查,還在劉府外布了暗探,目標顯然是曲洋和劉正風。
    看來,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恐怕會變成一場鴻門宴。
    他正思索著該如何應對,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猛地轉身,隻見一個穿著青色衣裙的少女正好奇地看著他:“喂,你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呢?”
    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眉眼靈動,腰間別著一把短劍,看起來頗有幾分俠氣。
    林平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握緊了背後的木棍,卻聽到少女又說道:“我看你剛才盯著劉府,難道也是來參加劉三爺金盆洗手大會的?”
    林平看著少女清澈的眼神,心中稍定,緩緩鬆開手,低聲說道:“姑娘誤會了,在下隻是路過此地,並無他意。”
    少女卻不依不饒,湊近了幾步:“路過?我看你剛才躲在街角,明明是在觀察那兩個暗探吧?”
    她指了指街角處的兩個人,壓低聲音,“我知道他們是嵩山派的人,想抓我爺爺!”
    林平瞳孔一縮,看著少女的臉,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曲非煙!
    剛才在酒館裏的那個背著古琴的年輕人,其實是女扮男裝?
    “你是……曲非煙?”林平試探著問道。
    少女眼睛一亮:“你認識我?”隨即又皺起眉頭,“不對,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
    林平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隱藏。
    他看了一眼街角的暗探,又看了看眼前的曲非煙,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或許,通過曲非煙,他能見到劉正風,甚至改變原著中的悲劇。
    “姑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林平壓低聲音,“嵩山派的人還在盯著,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我有要事跟你說。”
    曲非煙看著林平嚴肅的神色,點了點頭:“好!跟我來!”
    兩人趁著街角暗探不注意,迅速離開了劉府附近,朝著衡山城的西城區走去。
    林平知道,他與曲非煙的相遇,將會是他踏入衡山派紛爭的第一步,而這場紛爭背後,還有更多的危險和機遇在等待著他。
    衡山城的陽光漸漸西斜,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一場圍繞著金盆洗手大會的風暴,已悄然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