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宗後山，雜役院的破竹籬笆被風刮得哐當響。
    林軒蹲在井邊搓洗著三十套弟子服，皂角沫子濺了一臉。他抬頭抹了把汗，望著院門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樹底下，外門弟子王虎正摟著兩個跟班啃靈果，目光像淬了毒的針，紮在他背上。
    “喲，這不是咱們雜役院的天才嗎？”王虎叼著靈桃核晃過來，靴底碾過林軒剛洗好的衣裳，“聽說上月測靈根，你是單火靈根？哈哈哈哈，單靈根又怎樣？廢物就是廢物！”
    旁邊兩個跟班哄笑起來。林軒攥緊搓衣板，指節泛白。他知道對方在戳他痛處——三年前他是外門最耀眼的新星，可自從被推下演武台摔碎識海，如今連引氣入體都費勁。
    “虎哥說的是。”另一個跟班踢了踢林軒腳邊的木盆，“雜役院的事要是幹不好，長老們可要說你偷懶，到時候別說進內門，怕是要被逐下山了。”
    林軒咬了咬牙，彎腰去撿木盆。指尖突然觸到個冰涼硬物——是塊巴掌大的青銅小鼎，不知何時滾到了井沿。鼎身刻滿蝌蚪狀的紋路，摸上去像活物般微微發燙。
    “這啥破爛？”王虎湊過來，伸手就要搶。
    林軒本能地攥緊小鼎。刹那間，鼎身紋路爆發出刺目金光！他眼前閃過無數畫麵：血色戰場，巨鼎鎮壓萬魔；白發老者撫鼎長歎，“九霄鼎，鎮的是天道氣運，可助有緣人……”
    “啊！”林軒踉蹌後退，額頭撞在井壁上。等他再睜眼，小鼎已安靜躺在他掌心，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裝神弄鬼！”王虎罵了句，抬腳踹翻木盆。洗衣水潑了林軒一身，混著泥水流進褲管，“廢物就是廢物，連個鼎都拿不穩！”
    林軒低頭盯著身上的汙水，又摸了摸懷裏的小鼎。鼎身傳來熟悉的溫度，像母親的手。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摔下演武台時，也是這個位置護住了識海——難道這鼎一直跟著自己？
    “看什麽看？”王虎見他發愣，抬腳又要踹。
    “虎哥。”一道清甜的女聲響起。
    眾人轉頭，隻見蘇清雪抱著一筐草藥站在院門口。她穿月白衫子，發間別著朵野菊，是藥廬最受寵的弟子。王虎的臉立刻堆起笑：“清雪師妹來啦？找林軒有事？”
    蘇清雪沒理他，徑直走到林軒麵前，把草藥塞給他：“這是我剛采的止血草，你上次幫我曬藥摔破膝蓋，敷上好得快。”
    王虎的笑容僵在臉上。林軒愣住——蘇清雪向來清冷，今日竟主動和他說話？
    “謝、謝謝。”他接過草藥，指尖碰到她微涼的手背。
    蘇清雪耳尖泛紅，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今晚月出時，後崖有螢火蟲，我、我等你一起看……”
    “噗——”王虎沒忍住笑出聲，“清雪師妹莫不是傻了？和這廢物有啥好看的？”
    蘇清雪腳步一頓，沒回頭，卻提高聲音：“總比某些人隻會欺負同門強！”
    林軒望著她的背影，又摸了摸懷裏的青銅鼎。鼎身的紋路似乎亮了亮，像是在回應。
    夜幕降臨時，林軒躲在雜役院後的老槐樹上。他摸出小鼎，按照記憶裏畫麵中的法訣，輕輕按在鼎蓋上的凹槽。
    “嗡——”
    鼎蓋緩緩升起，一縷紫金色火焰從鼎中竄出，在他掌心盤旋。火焰溫度極高卻不灼人，映得他眼底一片璀璨。
    “這是……九霄焚天焰？”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小娃娃，你可知道這火能燒穿化神境的護體罡氣？”
    林軒差點從樹上栽下去：“誰？誰在說話？”
    “你懷裏的鼎。”老者聲音帶著幾分無奈，“我是九霄鼎器靈，沉睡三千年，終於等到血脈共鳴的你。”
    林軒深吸一口氣：“我、我有單火靈根，可三年前識海受損……”
    “無妨。”器靈打斷他，“這火能重塑靈根。從今日起，你便是我九霄鼎主，這天下，沒人能再欺你！”
    樹下忽然傳來動靜。林軒低頭，正看見王虎舉著火把，帶著幾個跟班摸過來。
    “那小子肯定藏了寶貝！”王虎獰笑著，“給我搜！”
    林軒握緊小鼎，紫金火焰在掌心躍動。他望著逐漸逼近的黑影，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三年了，該算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