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玉就這麽直挺挺的跪在那裏，默默地承受著雨點一般的巴掌。
    二十個巴掌而已，不算什麽。
    當年在戰場上廝殺，隨便一次，都是皮開肉綻，隻是二十個耳光而已，有什麽？
    可是為什麽這麽疼，不單單是臉頰疼，就連胸口也是隱隱作痛。
    “魏賢，你沒吃飯嗎？”
    李璟玉不滿的看了魏賢一眼。
    話雖然是說給魏賢聽的，但是眼神卻一直都在燕明玉的身上。
    燕明玉依舊是沒什麽表情，就好像是根本聽不見李璟玉說些什麽一般。
    二十個巴掌結束，燕明玉依舊是麵無表情：“臣妾多謝陛下！”
    “重來。”
    李璟玉摟著楚婉的手，慢慢收緊，勒的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一時之間，楚婉都有些看不明白，李璟玉這到底是憤怒，還是什麽？
    又是連貫的二十個巴掌，燕明玉的嘴角，已經是慢慢的滲出鮮血來，可是她依舊是麵無表情，根本就是看也不看李璟玉一眼，更別說是求饒。
    “重來。”
    李璟玉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下，就連魏賢都有些傻了眼，實在是不明白，這兩個人到底在倔強什麽？
    為什麽一個比一個倔強！
    他有些無奈的看著燕明玉：“皇後，你就服個軟吧。”
    “公公動手吧。”
    燕明玉一開口，唇齒滿是血色，卻依舊是不屑冷哼。
    魏賢無奈，又是飛快的二十個巴掌打過去。
    此時此刻，燕明玉已經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再也跪不住，就這麽跌倒在地上。
    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冷靜清醒過來，緊接著調整好了姿勢，規規矩矩磕頭：“臣妾多謝陛下賞賜！”
    “你！”
    李璟玉的眸子裏終於是染上了滔天怒火。
    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麽動怒過了！
    真不愧是燕明玉，跪在這裏一動不動，也能挑撥的他心火旺盛！
    “你可知錯？”
    李璟玉捏緊了拳頭，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
    “臣妾知錯，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燕明玉簡直就是從善如流，立馬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且絲毫沒有要跟李璟玉理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快速的解決這件事。
    她越是這個樣子，李璟玉越是惱怒，心裏升起一股子難以言說的恐慌感覺。
    他冷哼一聲：“既然知道錯了，就在這裏跪著，好好反省，天不亮，不許起身！”
    “是，臣妾遵旨。”
    燕明玉再次規規矩矩行了一個大禮。
    從前，李璟玉總是嫌棄燕明玉沒有一個做皇後應該有的禮儀，總是在自己麵前冒冒失失的，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現在燕明玉已經學會了規規矩矩，李璟玉反倒是更加惱怒。
    燕明玉實在是太過了解李璟玉，所以也可以從這個人的呼吸節奏中感受到他的憤怒。
    不過，燕明玉內心，倒是覺得這個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的很，他問她知不知道錯了，她說知道了，真認錯了，他又不高興？
    那他到底是要如何？
    楚婉看著兩個人之間的互動，總覺得像是暗潮湧動一般，有著自己根本理解不了的感情拉扯。
    畢竟，李璟玉最艱難的那幾年，都是燕明玉陪伴在身邊的，這可是楚婉最介意的事情！
    她快速追上了李璟玉：“陛下，那蕩兒高燒？”
    “小孩子發燒，就要讓太醫好好照料。”
    “回去了。”
    李璟玉哼了一聲，並沒有跟著楚婉一起回到她的宮殿，反倒是回了自己的潛龍宮。
    見狀，楚婉更是覺得心中有些不安，她看著李璟玉離開，去而複返，重新回到了燕明玉的麵前。
    看著燕明玉就這麽靜靜的一個人跪在那裏，臉上表情淡漠，楚婉臉色更是陰沉。
    明明已經是鬧得大家都兵荒馬亂，可是偏偏燕明玉就這麽遺世獨立，就好像這些事情都跟她沒有關係一般！
    她越是這樣淡然，楚婉就越是惱怒，她大步上前，死死地掐住了燕明玉的下顎，強迫她看著自己。
    “賤人，你以為你這個樣子就能讓陛下心疼你！”
    “本宮告訴你，隻要有本宮在一天，你就休想！”
    “本宮和陛下青梅竹馬，你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一個卑賤宮女爬上陛下龍床罷了！”
    楚婉赤紅著雙眸，咬牙切齒的看著燕明玉。
    燕明玉抬手，十分有技巧的掰開了楚婉的手腕。
    她冷淡開口：“李璟玉也好，皇後之位也好，恩寵也好，權利也好，我都不稀罕，你喜歡，拿走就是。”
    “你！”
    楚婉忽然發現，燕明玉的眼神好像真的是跟從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她忽然覺得，此時此刻的燕明玉，還真的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就好像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沒有關係一般。
    “燕明玉，你以為你這個樣子，就可以敷衍我，就能夠勾引陛下了？”
    “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看著我是怎麽踩著你的賤骨頭，一步一步走到這最高位的！”
    丟下這話之後，楚婉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看著楚婉的背影，燕明玉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自從變成旁觀者之後，燕明玉就不會羨慕李璟玉身邊的任何人了。
    畢竟，她手裏的餿飯，就算是到了楚婉那裏，也根本不可能變成滿漢全席。
    如今，李璟玉對她再好，也不過都是在彌補自己的當年罷了，是日常久之後，結果，也不過都是一樣罷了。
    說起來，都是可憐人罷了。
    “娘娘，陛下如此羞辱你，這日子，日後可怎麽過？”
    瑩兒跪在燕明玉的身邊，委委屈屈的開口，聲音都在顫抖。
    “陛下罰跪的是本宮，不是你。”
    “起來吧，去給額頭上藥，別嚴重了。”
    燕明玉的心，早就已經不會因為李璟玉顫抖動搖，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隻是淡淡的笑著。
    不過是跪著罷了，這副殘軀，早晚都是要粉身碎骨的，現在受點罪也不算什麽了。
    見狀，瑩兒搖頭：“不，奴婢要陪著娘娘。”
    “去吧，若是你也生病了，就沒有人伺候本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