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這語氣，瞬間讓場麵尷尬了下來，連著小夥臉上的笑都忍不住垮了下來。
    小夥歎了口氣，剛想開口打圓場，就看著夏小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小夥剛想勸阻，可恰在此時，他的攤位來了熟客，隻能先轉身去招呼。
    雖說夏小玉長得胖，可那刁鑽的婦女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見她站起來，反倒不屑地翻了個大白眼。
    “怎麽著？還想動手啊？”
    婦女將臉湊了上前，指著自己的臉冷笑兩聲。
    “來，你朝這打，老娘訛不死你！”
    可沒想到，夏小玉一聲不吭也不回應，隻是靜靜地走到婦女的攤位前，穩穩站定。
    就她這體格子，往那一站，如同立起一堵牆，直接擋住了大半個攤位，連這婦女也被遮了個嚴實。
    來來往往的客人，根本看不見婦女，更別提買東西了。
    婦女起初還沒當回事，可眼瞅著左右兩邊攤位的貨一件件賣出去，她終於急了。
    上手想要推搡夏小玉，可用盡了力氣，對方竟紋絲不動。
    她心裏“咯噔”一下：壞了，碰上硬茬子了！
    見狀，周邊的幾個賣貨的全都捂著嘴偷笑，尤其是旁邊那小夥子，笑得差點直不起來腰了。
    這婦女來得早，沒少仗著老資曆欺負新人，今天見她吃癟，大家心裏都暗覺舒坦。
    再看夏小玉時，便覺得格外順眼。
    婦女沒轍，買賣要緊，耽擱不起，隻能服軟。
    “大妹子，都是姐的錯，我這就挪開，你從這兒擺攤就成，行不？”
    夏小玉依舊沒吭聲，直到對方悻悻地把箱子挪開，她才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左邊那小夥子快笑瘋了，死死憋著，還不忘殷勤地幫夏小玉把貨物擺開。
    “大姐……”
    他剛開口套近乎。
    夏小玉眼皮一抬，冷冷掃過去一眼，眼神裏帶著不客氣的涼意。
    叫誰大姐呢？
    小夥子立馬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笑得見牙不見眼。
    “瞧我這張嘴，該打！這位靚女！我姓牛，在家行三，您叫我牛三就成！”
    “您瞅我身上這件，正宗的南方‘港風’，這料子，這版型，摸一把就知道不是本地貨，俏得很呐！”
    夏小玉的目光在他那件明顯是本地仿製的“港貨”上掃過，心知肚明，卻隻是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
    這時，兩個穿著碎花裙的姑娘被發飾吸引過來。
    “呀，這個好看！”
    牛三一看，立馬來了精神，不等夏小玉開口，就扯著嗓子吆喝起來。
    “兩位美女真是好眼光！慧眼識金！這發卡可是最新款的港城時尚，咱們這北邊地界兒，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一個五塊，戴上它立馬變港星！”
    “五塊？”姑娘們麵露猶豫。
    旁邊的夏小玉聽得眼皮直跳，這人嘴皮子一翻，價格就敢往天上喊。
    她正想找補，卻見姑娘們拿著發卡愛不釋手，便按下了話頭。
    牛三察言觀色，立馬換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
    “哎呀，看你們是真心喜歡，這樣，我妹子今天剛開張，圖個開門紅。”
    “五塊錢兩個！您看這四個款式多配你們的小裙子，一起拿下，回頭率絕對百分之百。”
    一番話說得姑娘們眉開眼笑，痛快地付了錢。
    夏小玉心裏暗歎：這嘴皮子，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牛三湊過來，得意地擠擠眼。
    “靚女，看見沒？這年輕姑娘的錢最好賺。為了一雙漂亮皮鞋，一個月工資說掏就掏，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這就叫時尚！”
    夏小玉順著點頭，心裏對牛三又多了幾分認可。
    牛三話鋒一轉，壓低聲音。
    “我說大妹子，你是頭回出來‘練攤兒’吧？”
    夏小玉點頭。
    牛三小眼睛裏精光一閃，指著發飾。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貨，路子正，款式新。這樣，哥哥我吃點虧，幫你兜個底，一塊錢一個，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當然，款式得跟這差不多，可不能拿次貨糊弄你牛哥我。”
    “一塊？”夏小玉心裏一驚，這價格遠超她的預期。
    但她麵上不動聲色，隻是靜靜地看著牛三，直看得他心裏發毛。
    “哎喲我的大妹子誒，你這眼神看得哥哥我心裏直突突！”
    牛三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從內袋掏出五張大團結，“啪”地拍在夏小玉手裏。
    “你看，誠意在這兒呢！五十塊定金！這年頭，像我這麽實在的合作夥伴可不多見了！”
    夏小玉捏著錢，故意蹙眉。
    “可你剛才，一個賣兩塊五。”
    “那能一樣嗎！”牛三一拍大腿。
    “零售那是細水長流，我這是給你走量，資金壓得多大風險啊！價格肯定得下來點，薄利多銷嘛，這個道理妹妹你肯定懂！”
    夏小玉當然懂，但她就是不鬆口。
    牛三隻好使出渾身解數，又是賭咒發誓保證現款現貨，又是主動要求立字據，最後連介紹信和家庭住址都掏出來寫上了。
    “你看看，白紙黑字，家住哪裏都寫得明明白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下總該放心了吧，我的好妹子！”
    夏小玉這才“勉強”點頭。雙方最終以一元單價，首批一千個，每三天交付一百個的條件達成合作。
    這個速度對夏小玉來說遊刃有餘。
    而牛三看到合同上夏小玉的軍屬地址，心裏也更踏實了。
    旁邊那婦女伸長脖子，隻看見兩人嘀嘀咕咕，最後簽了張紙，那胖姑娘就開始收攤了。
    她眼睛瞪得溜圓，簡直不敢相信。
    這……這就不幹了？
    她才剛看了場好戲，憋了一肚子風涼話還沒說呢！
    回家屬院的路上，夏小玉罕見的心情舒暢了些。
    算上從劉秋燕那要回來的，加上今天的，兜裏已經有了一百一十塊錢了。
    她倒是想買點肉啥的回家打打牙祭，可奈何兜裏沒票啊，啥都買不了。
    轉了一圈，隻能回家。
    想了想，她打算去小寶家，雖說厲硯川把小寶家的欠賬給還上了，但到底是原身對不住小寶家在先。
    她現在頂替了原書的身體，於情於理，她都得去賠個不是。
    孩子病了，現在正是需要錢養身體的時候。
    隻是怎麽上門，她有點頭大。
    就原主造的這個孽，估計這門都敲不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