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長宿的眉頭瞬間緊蹙！
    這股力量……他絕不會認錯！
    這是九黎魔劍最本源的氣息！
    唯有那柄魔劍與軒轅劍相生相克的魔兵徹底蘇醒時，才會逸散出的獨特波動！
    可是…
    這怎麽可能？！
    那柄魔劍，明明就好端端地握在九黎無念的手中，並沒有其他氣息逸散。
    “難不成九黎無念手中的這柄劍是假的？”
    軒轅長宿眉頭微微緊皺，心中猜測。
    但很快他又將剛才這種念頭掐滅。
    因為九黎無念手裏的那柄劍無論是材質、氣息，還是與軒轅劍之間那種源自本源的相互排斥與吸引的羈絆，都絕對做不了假！
    這是他身為軒轅劍主最深刻的感知！
    “難道九黎氏有兩柄魔劍？”
    他這心神微震，試圖強行壓下這荒謬念頭的電光石火之間——
    下一瞬間，他清晰地看到，在九黎無念身後，那雙原本空著的手裏，赫然又出現了一柄劍！
    一柄通體暗紅，纏繞著實質般凶煞魔焰，造型與九黎無念手中那柄一般無二。
    隻是尺寸稍小，氣息略遜，但卻同樣散發著天階魔兵恐怖威壓的——
    第二把魔劍九黎！
    地階的品級，卻擁有著天階的恐怖氣息與本源力量！
    軒轅長宿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冷漠與威嚴，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他的目光終於徹底穿透了九黎無念的阻擋，第一次認真地落在了那個被他一直忽視的白衣少年身上！
    少年大半張臉仍被九黎無念的身影和散落的發絲遮擋，隻露出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極其平靜的眼眸。
    沒有少年人應有的驚懼惶恐，沒有麵對無上皇權時應有的敬畏瑟縮，甚至沒有清晰的仇恨與憤怒。
    有的，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平靜，仿佛萬年不化的寒潭，映不出絲毫波瀾。
    然而，正是這過分的平靜眼睛，卻讓軒轅長宿的心髒猛地一縮！
    他見過這雙眼睛。
    幾乎每日，他在審視銅鏡中的自己時，所見到的便是這樣一雙冰冷、深邃、剝離了所有多餘情緒，隻剩下絕對理智與掌控的眼眸！
    那是屬於帝王的眼睛。
    可此刻，這雙幾乎是他自身鏡像的眼睛，卻長在一個陌生的少年臉上！
    這種感覺像是鏡中倒影掙脫了束縛，是水中月輝撈在了他人之手！
    是一種建立在極致熟悉基礎上，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絕對陌生！
    這種矛盾的撕裂感知，讓軒轅長宿那顆幾十年都沒有多少情緒變化的帝心，猛地收縮的一下。
    他死死盯著楊逍，許久，那冰冷而充滿無上威嚴的聲音，終於問出了一個他原本絕不屑於去問的問題：
    “你……究竟是誰？！”
    少年聽見這話，不知為何，嘴角竟不受控製地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
    那笑意並非欣喜，更像是一種冰封的嘲諷，一種塵埃落定的玩味。
    他緩緩地自九黎無念那染血的背後一步踏出。
    步履從容，甚至帶著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沉穩。
    他就這樣噙著那抹令人不安的笑意，微微抬起了頭，迎向那足以讓萬物臣服的帝王威壓。
    當少年那張完整而清晰的臉龐，毫無遮擋地撞入軒轅長宿深邃的眼瞳之中時。
    這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帝王，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
    甚至那總是緊抿的嘴唇，都難以抑製地顫抖了一下，泄露出一絲根本無法掩飾的震驚！
    這張臉不論是眉眼間的輪廓，還是鼻梁的弧度，那唇線的走向，甚至此刻那冰冷嘲諷的神情中夾雜的細微神態……
    都與那個被他親手打入塵埃的女人如出一轍！
    幾乎是一瞬間，無數塵封的記憶碎片與邏輯鏈條在他腦海中拚接！
    他震撼、惶恐、心虛！
    緊接著，一個他以為早已被徹底埋葬的名字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
    軒轅昊！
    在想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在他神海深處，那柄被無數暗黑鎖鏈死死禁錮的軒轅劍靈，竟微不可察地輕輕一顫，引得那些冰冷沉重的鎖鏈也發出了幾近無聲的鬆動摩擦聲！
    “這個逆子怎會死而複生？！”
    這個荒謬絕倫的念頭剛冒出來，便被他以更強的意誌力狠狠掐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個孩子的死亡，是毋庸置疑的既定事實！
    他的命數終止，魂燈熄滅，所在世間的所有一切早已隨著他生前所用的所有物品，一同隨著那隻作為替身的狸貓被永鎮於皇陵深處！
    眼前這個少年，絕不可能是那個孩子！！！
    這一定是九黎氏精心策劃的陰謀！
    這孩子絕對是他們從何處尋來與霖綾相貌相似的孽種，用以亂他心神！
    對！必定是如此！
    想到此處，他原本因震驚而動搖的心神瞬間再度冰封凝固，變得比之前更加冷硬堅定！
    神海之中，那些剛剛有所鬆動的暗黑鎖鏈感應到主人的意誌，驟然迸發出幽暗的光芒，比以前纏繞得更緊、更死！
    他現在隻能將眼前少年的身份牢牢釘死在九黎氏那一邊！
    隻能說服自己他是九黎霖綾的侄子，或是其他什麽旁支血脈！
    總之，這個孩子與軒轅皇族，與他軒轅長宿，絕無半點幹係！
    就在他終於強行完成自我說服，即將以更酷烈的手段將這孽種連同九黎無念一同碾碎之時。
    少年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幾分，擲地有聲的回答道：
    “我娘，叫九黎霖綾！”
    轟——！！！
    軒轅長宿感覺自己被一道驚雷從頭到腳狠狠貫穿。
    那一刻，這位人間帝王臉上那仿佛永恒不變的冷漠麵具，徹底崩碎！
    雙眼因極致的震驚而睜大到極限，眼球甚至微微凸出，整張俊朗的麵容因各種激烈衝突的情緒——
    他震驚！
    他難以置信！
    那張臉徹底扭曲變形，顯得異常猙獰可怖！
    甚至體表都控製不住有微微黑氣逸散，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喝止麵前少年，猶如一個發了狂的敗犬，厲聲嘶吼：
    “你撒謊！！”
    “你撒謊！！”
    “你不可能是她的孩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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