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廳內的氣氛如同凝固的寒冰，大長老枯瘦的手指捏得座椅扶手咯咯作響，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翻湧著即將噴發的怒火。淩家上下百餘名族人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生怕成為這位實權派長老遷怒的對象。
    “反了！反了！”大長老的聲音如同兩塊生鏽的鐵塊在摩擦，“一個連煉氣三層都摸不到的廢物，竟敢對家族天才如此不敬！淩傲天乃是我淩家百年難遇的麒麟兒，你算什麽東西？”他手中的茶盞砰然碎裂，滾燙的茶水濺在明黃色的錦緞衣袍上，卻絲毫沒能讓他冷靜半分。
    淩傲天適時地露出委屈神色，單膝跪地：“大長老息怒，三弟許是修煉受挫心智失常，傲天願意原諒他的胡言亂語。”這番以退為進的表演引得不少族人點頭稱讚，更顯得淩雲霄剛才的言行如同跳梁小醜。
    淩雲霄背負著雙手，嘴角噙著的笑意未曾消減。他能清晰地看到淩傲天頭頂漂浮著的屬性麵板正在微微波動——【演技：78（精湛）】、【心機：85（深沉）】、【刀意：31（初窺門徑）】。有趣，真是有趣，這隻披著羊皮的狼崽子，身上倒是有不少值得掠奪的好東西。
    就在大長老準備下令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少爺禁足祠堂時，角落裏傳來一聲輕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間改變了整個大廳的氣場。
    “咳咳……”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靠窗的陰影處，一位一直被忽略的老者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紫砂茶壺。老者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布長衫，頭發用根木簪隨意挽著，若非此刻開口，任誰都會以為他隻是個普通的雜役老頭。但淩家核心成員都清楚，這位看似平凡的“墨老”，乃是家族供奉堂的神秘高人，就連家主見了都要禮讓三分。
    墨老端起茶杯的手指枯瘦卻穩定，渾濁的眼珠看向淩雲霄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大長老何必動怒，少年人有股銳氣總是好的。”他慢悠悠地呷了口茶，茶葉在水中舒展的姿態都透著莫名的韻味，“一月之期而已，給他個機會，或許……會有驚喜呢？”
    最後那個“呢”字尾音微微上揚，帶著種洞悉一切的從容。
    大長老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花白的眉毛擰成了疙瘩。他與這位墨老同級共事多年，深知對方從不說無的放矢之語。可讓他咽下這口氣，等於在全族麵前折了威風，更讓淩傲天的顏麵掃地。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眼角餘光瞥見墨老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青銅戒指，突然打了個寒戰。
    那是……傳說中的“千機戒”！據說持有者能煉製出通靈法寶，舉手投足間可引動天地靈氣。大長老頓時想起三年前墨老初來淩家時，曾以一枚普通鐵針煉製出削鐵如泥的匕首，當時隻以為是江湖雜耍，現在想來……
    “這……”大長老喉結滾動，最終頹然擺手，“既然墨老開口了，老夫豈能不給麵子。”他狠狠瞪了淩雲霄一眼，“但醜話說在前頭，一月後若你輸了，便自廢修為，逐出淩家！”
    這個懲罰遠比磕頭認錯殘酷百倍，相當於徹底斷絕淩雲霄的修仙之路。
    淩雲霄心中冷笑，麵上卻裝作惶恐：“謝大長老開恩，謝墨老……救命之恩。”他深深鞠躬，在低頭的瞬間，眼角餘光精準捕捉到墨老嘴角那抹一閃而逝的微笑。更讓他震驚的是，係統麵板突然彈出一行提示：
    【檢測到高階煉器師氣息，精神力屬性微弱波動，是否嚐試掠奪？】
    【警告：目標實力未知，強行掠奪可能導致神魂俱滅！】
    兩道猩紅警告如同毒蛇般盤踞在視網膜上，嚇得淩雲霄心髒驟停。他能感覺到墨老看似隨意的目光中，隱藏著足以將他碾碎的恐怖力量，就像老鷹審視著爪下的兔子，那種被完全看穿的感覺讓他脊背發涼。
    “有趣的小家夥。”墨老放下茶杯，聲音輕得隻有兩人能聽見，“你身上有老夫一位故人的氣息……好好活著，別讓我失望。”說罷，他便閉目養神，仿佛剛才那個打破僵局的人不是他。
    淩雲霄瞳孔驟縮。故人？難道這位神秘老者認識自己的便宜老爹？還是說……與他穿越者的身份有關？無數念頭在腦海中翻騰，他卻不敢再多看墨老一眼，躬身退向大廳外。
    經過淩傲天身邊時，他故意放慢腳步，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記住你的聚氣丹，我會親手來取的。”
    淩傲天渾身肌肉瞬間繃緊，眼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他能感覺到，今天的淩雲霄和過去十五年那個唯唯諾諾的廢物判若兩人，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潛伏在暗處的孤狼，冰冷而危險。
    “廢物就是廢物，裝模作樣！”淩傲天低聲咆哮，卻沒注意到自己緊握的拳頭正在微微顫抖。
    當淩雲霄的身影消失在議事廳門口，墨老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節拍，嘴角噙著神秘的笑意。他袖中藏著的手正把玩著一枚剛從淩雲霄身上“拿”來的黑色玉佩——那是剛才淩雲霄鞠躬時，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走的。
    玉佩入手溫潤，隱隱傳來細微的心跳聲。
    “屬性掠奪係統……有點意思。”墨老睜開眼，眸中閃過萬千星辰幻滅的景象，“老夥計，你的兒子……可比你當年瘋狂多了。”他屈指一彈，玉佩化作流光飛回淩雲霄腰間，仿佛從未離開過。
    此刻的淩雲霄正站在庭院中的銀杏樹下，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稀有物品“千機戒”殘留氣息，是否消耗1000掠奪點解析煉器知識？】
    【檢測到未知強者精神印記，獲得被動技能：初級斂息術（可隱藏自身修為波動）】
    淩雲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根本沒靠近墨老三尺之內，對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留下技能的？這位神秘老者的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了傳說中的“禦空境”！
    秋風卷起金黃的銀杏葉，落在淩雲霄伸出的手掌上。他看著葉脈間清晰的紋路，突然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狼一般的野性光芒：“墨老……不管你是誰，這份人情，我淩雲霄記下了。”
    遠處的閣樓裏，墨老透過窗欞望著少年挺拔的背影，緩緩取出一本泛黃的古籍。封麵上“天工開物”四個篆字散發著淡淡的靈光，他輕撫書頁輕聲呢喃：“煉器一道，最講究材料與火候……這孩子，或許真是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呢……”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命運的絲線已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悄然纏繞。而淩雲霄不知道的是，這場看似偶然的解圍，將徹底改變他掠奪諸天的修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