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把窗關好。房間裏燈光亮，窗玻璃成麵鏡子，把我和她清楚映在上麵。東新對窗玻璃左看右看，她在鏡子前笑，好可愛。我把視線挪開窗戶。 我心跳厲害，
    東興忽然道：“我該走了“
    “回家？”我摟著她不想鬆手。感到此生不能再見。東馨道：“是，我在這呆太久了，前幾天爸媽找人捎話讓我回去，總在別人家呆著不是好事。我爸不催我去工作，不急把我嫁出去。我可在家呆兩年”
    ”你還會回來？“
    “不知，沒可能吧”
    “16歲後咋辦？”
    東新突然笑著掐我肋下“看我不癢死你，哈哈”
    我們在打鬧，我在控製聲，東新無所顧忌，不在乎聲傳到那老奶奶耳朵。東新的感染下我也忘記謹慎的天性。
    “你這一走很遠？都準備啥東西到？
    “遠不遠。近也不近。從早走到晚就到家。我拿兩張餅，揣兩果子就可。我來時這麽來的，走就這麽走”
    “這崇山峻嶺有虎豹，危險。碰到咋辦？”
    “這路我走不止一遍，知哪安全，哪有野獸，放心吧”
    “我送你”這句承諾然很輕，在我心裏無比重“不用。我可以的”
    她的眼睛成熟，無畏，她是孩子，說話老氣橫秋，那眼睛說完這話縮小半圈，聲調也低。我咋能放心她自己走，不希望有風險又拗不過。
    她父母更愛弟弟，她怕孤獨，像溺水的人把我當作泳圈，卻隻是臨時的。
    我不想失去她。那些時還不知啥是愛，她愛我勝於我愛她，這也讓日後的我自責。
    像一開始她就沒想過永遠。兩無緣由相遇的人，年齡不相稱，也許，她沒想過帶我回家，沒想過結婚組建家庭。我也從沒提過這些。她和我隻能到這步，沒將來。
    我不知該說啥，我該哭的，卻笑了。東欣一骨碌爬起來把我抱緊。感覺到她心跳撲通通。我們抱得好緊，我透不過氣來。
    “我真要走了”東欣又說了一遍，像撒嬌，卻沒訣別。
    我歎氣，這一生還有機會再見？如失去的棕熊，肥腸？徹底的消失？
    她伸手在我背上拍拍“別這樣，說些祝福的話”
    東欣挽好頭發坐到我身邊靠我身，頭發絲調皮地伸進鼻孔癢癢。有打噴嚏的感覺。我伸出手想把頭發絲撥開，沒對準，居然在她臉上摸了把。
    東新轉過身。頭發被窗外陌生的風吹得亂。
    “好，你送送我吧，不過送出村子就可。如有啥話我們出村子再說好嗎?”女孩對我微笑。
    “為啥要出去再說?”我愣愣道，“ 好吧，那我們出發”
    村口，陽光無遮掩地落在身上。她穿件背心，裸露的手臂被陽光灼通紅。
    “你走吧，回家吧，我就送你到這”我很無奈，如膽敢有想法就要帶女孩逃走，不然這事被部隊知了他們不會有好下場。
    她和我之間像永不能一起了。我鼻子一酸。我的手被另一隻手抓住。是東新的手，大又暖“張仙能看見你的手”她道，“因有光” 她話也說不出。我抱她，吻她的眼，嘴唇。
    “不要這樣“
    我順著她頭頸吻下“真的不要” “我愛你”
    “我也愛你”東新說完這句整理好衣服站在麵前看我認真說：“正因愛你不想害你。張，我們不合適，你跟部隊離開會比跟我結婚開心。再見。我知一開始或許痛，時間長了會淡忘。那時你會慶幸我離開，你會找好老婆做飯菜給你吃，啥事順你，舒服得一塌糊塗。我做不到這些，在一起隻會吵架，吵了和好了再吵，你現在覺有趣，將來會吃不消”
    我靜靜聽著，東新像長輩一樣繼續說： “我替你開心，有機會離開大山，而我長到年紀會和其他女孩一樣被父母賣到城工作，這是命”
    “對不起，我占你便宜了“
    我腦子空白看她。
    “這樣多好”東新自說自話地點頭，“你站住不要再送”
    “話說出來心裏舒服”她閉上眼轉身走了。她忽想到啥又停了。
    “張仙不會以為我這些話在耍手段吧，故意說好話讓你感動，你舍不得我走，你不是這麽想?”
    “不是的。我知你說的真”
    “那就好” 東新再轉身，真的走了。
    她剛離開村子亦步亦趨，常回著頭看我是否追上，那時我還不懂這是啥！
    一片葉掉在腳下。泛黃的它告訴人們初秋，東欣離開時路兩邊婆婆丁凋謝。我曾從二姐嘴聽過這再咋侍候就幾月。我呆看。即使留下她又能多久?
    能聽到風聲時而歡樂時而抑鬱，我曾被父親連著打了幾天，隻要我哭他就打，從那後輕易不會感情波動，失去哭的能力 。和她在一起喚起了我的情感，無欲則剛，有了情人會脆弱，敏感。幸好此時的我還沒學會哭。
    六月天孩兒臉。雨淅淅瀝瀝落在樹，花草上，濺起朵朵水花。
    她會被雨淋？ 我不敢想，寧可讓一切帶懸念，好能有驚喜，不好也不傷心。
    我聽到遠處的戰鼓深沉悠遠。我愛你還來得及嗎?
    說完這句我心裏咯噔。不明白為啥自言自語。
    我是白猿，要離開這，我不是兒女情長柔腸百結，否則怎會還活著？再見了所有，我要重回夥們身邊飛躍林間。
    她走了，將會回大山中哪一座？誰又知？
    我在極遠處跟著她，耳朵調整靈敏，搜索她經過的每片山林，擔心猛獸潛伏，我視力好，盯天上的一切，防哪隻鷹隼傷到愛人。我衝動的想去追上問她有沒想過再見。 既然她執意要走我哪能再去找她，怎樣麵對？
    我依靠嗅覺有能力追到，可我恐懼，不知來她家門時女孩家人啥眼神，她是否會看我茫然解釋說是愛人。我賭性強，在這事不敢賭，不敢賭感情，怕驗證後痛苦，曾經上天給過一些情感，經驗證後事事脆弱，傷心，絕望，我不敢去驗證這些。直覺告訴我再見時她也許會轉身而去，留默然的臉。
    “你是誰？我們認識？”
    她是我美好回憶，她留給我的那愛的臉。
    跟著她走了一天，看她橫穿荒山回家，她被父母打了，一滴淚都沒，她在笑。她後不會任性出走，她會安心等著交易換回錢財。
    我羨慕娶她的人，我為啥不帶她走。我告訴過她自己是兵她才癡戀，如不去戰場而和她走了，她會愛我？
    我想法天馬行空，我愛她，多少年後喝多時獨自發誓願為她活在這大山，
    她一生都不會知我後來的故事。她和一個山裏人結婚過上安全一生，她會在哪天聽到大山外傳說，張仙的輝煌，白猿的恐怖，響徹天地，蓋世英雄。卻無法知故事主角是她年少時任性離家遇到的愛戀。
    張仙是啥人，為何願有個安家地，遇到她時的張善良，她單純，張好想停留，在空中飛的累想收起翅膀停在她家門前樹上，看她長大成人，安穩的結婚生子，可張沒這福氣，她愛張仙卻不會選擇張，結局美好卻帶傷疤。
    從大山穿越回老太太家，沒東西放在老太太家，更沒必要老太太找零。為啥還回這村子？
    村子不同往日的嘈雜，有很多人在高音爭吵。走出樹叢遮擋一看吃了驚。對麵主峰有了煙火，村子很多人發現異常聚一起竊竊私語，大群人伸脖子圍觀。
    我向山頂狂奔，找到合適的地點火點，嗤， 一團彩色光芒上升，彩紙中噴出了長紅焰，信號彈帶火焰上空後隨即變綠.煙花盛開，
    附近個個山峰上煙花朵朵綻開，有的像銀色瀑布，紅，藍，綠，爆炸聲打破小村的靜，把天空襯得美麗。煙花短暫卻奔放，刹那也要完美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