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餘波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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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師張靜清含怒出手,天威煌煌。
    那遮天蔽日的炁壓巨掌,並未直接拍下,而是在半空中轟然解體,化作數十道精純無比的雷霆鎖鏈,如天羅地網般覆蓋了龍虎山的每一個角落。
    一時間,山中各處,慘叫聲此起彼伏。
    無論是正在放火的,還是試圖下毒的,亦或是與龍虎山弟子纏鬥的全性妖人,全都在這雷光之下,被瞬間鎮壓,封鎖了全身炁脈,動彈不得。
    一念之間,肅清全山。
    絕頂強者的實力,恐怖如斯。
    做完這一切,張靜清的身影,才緩緩出現在三清殿前。
    他沒有去看那些被生擒的妖人,而是第一時間閃身到了張雲淵和田晉中身邊,伸手搭在了二人的手腕上。
    確認二人並無性命之虞後,他那緊繃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絲。
    但他身上的低氣壓,卻依舊令人窒息。
    他目光如電,掃過一片狼藉的山門,掃過那些受傷的弟子,最終,眼中燃起了冰冷的怒火。
    “將所有賊人押入伏魔洞,嚴加看管!”
    老天師沒有片刻停歇,直接坐鎮戒律堂,親自下令,主導內部徹查。
    他很清楚,全性這幫烏合之眾,若無內應,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在多點同時突破外圍防線。
    在老天師的雷霆手段之下,很快,幾個被全性以重金和邪法秘籍誘惑的低級雜役,以及一名貪圖享樂的外圍弟子,被從人群中揪了出來。
    他們利用下山采買的機會,在山下特定的死信箱投放密信,將山上的巡邏布防規律泄露了出去。
    其背後,與全性一位擅長蠱惑人心的長老單線聯係。
    人證物證俱在。
    “按門規,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老天師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次日,這幾名內奸的罪行與下場,被當眾宣告,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龍虎山借此機會,進行了一次從上到下的大清洗,門規變得更為森嚴,巡山力度也加強了數倍。
    同時對異人界公布:昨日帶隊的全性高手“畫皮”、“摧心毒手”,都已被老天師打成重傷,修為盡廢。
    消息傳開,四方震動。
    此次風波平息後,一間靜室內。
    張雲淵已經醒來,身體除了有些虛弱外,並無大礙。
    老天師張靜清單獨召見了他。
    “說說吧,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靜清的語氣很平靜,但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讓張雲淵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尤其是那一道遠超他當前修為的“金甲”,究竟從何而來。
    張雲淵早已想好了托辭,他露出一個後怕又有些茫然的表情。
    “師父,我……我也不知道。”
    “當時看到田師兄為了保護我,被打得吐血,我嚇得要死,也氣得要死。”
    “然後就感覺腦子一熱,體內的炁自己就暴走了,好像……好像要變成一個很硬很硬的東西把我包起來。”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努力模仿一個孩子在描述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時的樣子。
    “感覺,有點像師父您平時演練雷法時,那種天上打雷的感覺,很威風……可能是,是情急之下,想模仿您,結果就變成那樣了?”
    這個解釋,破綻百出,但又帶著一絲孩童天馬行空的合理性。
    張靜清將信將疑。
    他再次伸出手,仔仔細細地探查了一遍張雲淵的身體經脈。
    經脈寬闊堅韌,毫無損傷,丹田內的炁雖然虛弱,但根基無比穩固,沒有任何被外力催生或邪法侵蝕的痕跡。
    最終,老天師隻能將這一情況,歸結為難以複製的奇跡,以及張雲淵那深不可測、連他也看不透的潛力。
    “唉……”
    他收回手,歎了口氣,眼神變得更加複雜。
    有憂慮,但更多的,是強烈的保護之心。
    這樣的璞玉,絕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得獨自遠離你的住所半步。”
    老天師的語氣變得無比嚴厲。
    “是,師父。”張雲淵乖巧地點頭。
    這次遇襲,對三位師兄的觸動,同樣巨大。
    幾天後,張之維找到了正在院子裏發呆的張雲淵。
    他一改往日的懶散,臉上掛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笑容。
    “小師弟,來,跟大師兄搭搭手。”
    “啊?”
    “別怕,就試試你的金光咒。”
    說著,他也不管張雲淵同不同意,直接拉著他走到院子中央。
    “你全力防禦,我來攻,讓我看看你的‘金甲’有多硬。”
    張之維嘴上說得輕鬆,但一出手,指尖便凝聚出一道鋒銳無比的金色炁針,輕輕刺向張雲淵。
    張雲淵不敢怠慢,立刻運轉金光咒。
    嗡!
    一層厚實的金色光罩將他護住。
    嗤!
    張之維的炁針,輕而易舉地刺破了光罩。
    但他沒有繼續深入,而是在刺破的瞬間,就收回了力道。
    “不行不行,太散了。”
    張之維搖了搖頭,“你那天那個金甲,可不是這樣的。再來,把光都收到身體裏去,別放出來。”
    張雲淵隻好照做,嚐試著將金光內斂。
    兩人就這麽一個教,一個學,在院子裏“切磋”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張之維停下了手,他看著氣喘籲籲的張雲淵,眼神若有所思。
    他發現,張雲淵對金光咒的理解,已經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界,很多變化的思路連他都覺得驚豔。
    隻是受限於炁量,無法施展出來。
    “怪物啊……”
    張之維低聲喃喃了一句,拍了拍張雲淵的腦袋,轉身走了。
    從那天起,龍虎山的弟子們驚奇地發現,那個總是睡不醒的大師兄,在練功場上待的時間,似乎比以前長了一絲。
    田晉中的變化則最為明顯。
    上次的事件讓他後怕到了極點,差點就把師父托付給自己的寶貝弄丟了。
    從那以後,他對張雲淵的照顧,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小師弟,這是廚房新做的糕點,你快嚐嚐。”
    “小師弟,晚上睡覺被子要蓋好,千萬別著涼……”
    他整天圍著張雲淵噓寒問暖,眼神裏寫滿了“差點沒保護好小師弟”的愧疚,以及未來定會豁出性命護好他的決心。
    而張懷義的變化,最為微妙。
    他依舊是那個沉默寡言,埋頭幹活的大耳師兄。
    但張雲淵能感覺到,他變了。
    他會更主動地承擔起“保護”張雲淵的責任。
    比如,當張雲淵在院子裏修煉時,他會默默地搬個凳子,坐在不遠處擦拭他的工具,看似在做自己的事,實則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張雲淵身上。
    這種保護,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但也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比較心態和緊迫感。
    張雲淵那天的“金甲”,以及師父對他的格外看重,都像一根針,深深地刺進了張懷義的心裏。
    他隱藏得更深了,修煉也變得更加刻苦,甚至帶上了一絲偏執。
    夜深人靜時,張雲淵偶爾能聽到,隔壁張懷義的床上,傳來極其壓抑的、錘煉自身炁勁的細微聲響。
    張雲淵在心中歎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這隻小小的蝴蝶,已經徹底扇動了風暴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