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馮寶寶第一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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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龍虎山上,愁雲慘淡。
    張之維和田晉中都沒有任何收獲,已經回山兩個月了。
    唯獨張雲淵一去數月,音訊全無。
    後山的小院裏,田晉中每日都望著山下的方向,望眼欲穿。
    他那張憨厚的臉上,早已沒了往日的笑容,隻剩下深深的憂慮。
    大師兄張之維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但弟子們都看得出來,他待在演武場的時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長。
    他隻是不停地練,一遍又一遍,仿佛隻有這種最純粹的修行,才能壓下心頭那份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焦躁。
    天師府,靜室。
    老天師張靜清端坐於蒲團之上,雙目緊閉,麵前的龜甲與銅錢散落一地,卦象淩亂。
    他同樣心緒不寧。
    卦象顯示,雲淵那孩子並無性命之憂。
    但他的命數,卻像是被一團濃得化不開的濃霧所籠罩,前路晦暗不明。
    更可怕的是,在那團濃霧之中,他隱約窺見了一絲與龍虎山千年氣運糾纏在一起的、極其龐大的因果。
    那因果,沉重如山,一旦沾染,便再難脫身。
    這孩子,到底在山下遇到了什麽?
    又是數日過去。
    田晉中終究是按捺不住了。
    他徑直來到靜室,對著老天師,重重地跪了下去。
    “師父!”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懇求。
    “弟子請命,下山尋找小師弟!”
    張靜清看著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疲憊。
    “唉……”
    一聲悠長的歎息,在靜室中回蕩。
    他知道,攔不住了。
    “去吧。”
    老天師擺了擺手。
    “多謝師父!”
    田晉中重重叩首,隨即起身,沒有片刻耽擱,轉身便向山下走去。
    那魁梧的背影,帶著一股不找到人誓不罷休的決絕。
    ……
    張雲淵自然知道,自己現在絕不能回龍虎山。
    帶著馮寶寶回去,無異於引火燒山。
    這個女孩身上的秘密太大,一旦暴露,必將給師門引來滔天大禍。
    他必須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一個足夠偏僻,足夠與世隔絕,不會引人注意的地方。
    他帶著馮寶寶,離開了秦嶺,一路向著人煙更為稀少的西南方向行去。
    這趟旅程,充滿了各種讓他哭笑不得的混亂。
    馮寶寶就像一個對世界一無所知,卻又擁有無窮精力的嬰兒。
    她會對路邊一塊形狀奇特的石頭產生好奇,然後蹲在那裏看上半天,直到張雲淵把她強行拉走。
    她也會在看到一條小溪時,毫不猶豫地脫掉衣服跳進去。
    然後在張雲淵幾乎崩潰的目光中,學著魚的樣子,試圖用嘴去咬水裏的石頭。
    張雲淵感覺自己的道心,正在這趟旅途中,被反複地錘煉,碾壓,然後重塑。
    他甚至開始懷疑,師父讓他下山曆練,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出,故意讓他來渡這紅塵之劫。
    這日,兩人行至一處破敗的山村。
    村子不大,隻有十幾戶人家,土牆茅屋,在風中搖搖欲墜,處處都透著一股窮苦與衰敗。
    兩人剛走進村口,一陣嘈雜的叫罵聲和女人的哭喊聲,便從村子中央傳來。
    張雲淵眉頭微皺,本能地想繞開。
    他現在隻想安安穩穩地找個地方落腳,不想多管任何閑事。
    可身旁的馮寶寶,卻停下了腳步。
    她歪著頭,那雙清澈卻空洞的眸子,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隻見村中的一塊空地上,五六個穿著破爛軍裝,手裏拎著槍的兵痞,正將幾個村民圍在中間。
    他們將一袋本就不多的糧食搶在手裏,還試圖去拉扯一個年輕的婦人。
    那婦人懷裏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拚死抵抗,卻被一個兵痞不耐煩地一腳踹倒在地。
    張雲淵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但他依舊沒有動。
    他死死拉住身旁的馮寶寶,壓低了聲音。
    “別看,寶寶,我們走。”
    然而,馮寶寶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看著那個兵痞獰笑著,再次伸出手,要去抓那個倒在地上的婦人。
    她似乎無法理解。
    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對另一個人,施加這樣的暴力?
    她本能地,向前走了一步。
    張雲淵心中一驚,剛想把她拉回來。
    可馮寶寶的下一步,卻快得不可思議。
    她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下一刻,竟已出現在了那幾個兵痞的麵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幾個兵痞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穿著樸素,眼神空洞的少女,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哪來的小妞?長得還挺水靈。”
    一個兵痞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伸手便要去摸她的臉。
    然而,他的手剛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隻手看起來毫無力氣,卻像一把燒紅的鐵鉗,讓他動彈不得。
    馮寶寶歪著頭,看著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依舊是那種純粹的困惑。
    她似乎在模仿。
    模仿剛才那個兵痞踹人的動作。
    她抬起了腳。
    然後,踹了出去。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那個一百五六十斤的壯漢,如同被一頭狂奔的蠻牛正麵撞中。
    他胸口的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整個人雙腳離地,直挺挺地倒飛出去七八米遠,重重地砸在地上,當場昏死過去。
    整個場麵,瞬間死寂。
    剩下的幾個兵痞,臉上的獰笑徹底凝固,化為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媽的!臭娘們找死!”
    短暫的震驚過後,是滔天的怒火。
    幾人怒吼著,端起手中的槍,就要扣動扳機。
    然而,他們沒有機會了。
    馮寶寶的身影,動了。
    那是一種毫無章法,毫無美感,甚至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動作。
    她不會任何招式,不懂任何技巧。
    她隻是單純地,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去攻擊。
    一個兵痞剛舉起槍,馮寶寶已經到了他麵前,一記簡單至極的直拳,正中他的下巴。
    哢嚓!
    那兵痞的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仰去,飛出好幾顆帶血的牙齒,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倒下。
    另一個兵痞試圖用槍托砸她,她隻是微微一側身,便以毫厘之差避開,隨即一記手刀,精準地砍在了對方的後頸。
    砰!
    又是一個。
    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沒有絲毫的炁的波動。
    那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肉身力量與速度的體現。
    快,準,狠。
    看得遠處的張雲淵,心中都忍不住泛起一陣寒意。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
    地上已經躺滿了人。
    馮寶寶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生死不知的兵痞,那雙空洞的眸子裏,依舊是那種不解的困惑。
    她緩緩轉過身,走回到張雲淵麵前,仰起頭看著他。
    仿佛在問:我做得對嗎?
    張雲淵看著她,許久,才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哪是撿回來一個失憶少女。
    這分明是撿回來一個……人形凶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