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驚遇徐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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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屋內的油燈,光暈昏黃,將幾人的影子投在土牆上,輕輕搖曳。
    張懷義的拒絕,在張雲淵的意料之中,卻依舊讓他心中感到一陣沉重。
    他看著二師兄那張寫滿了疲憊與決絕的臉,知道再勸無益。
    這位師兄的性子,一旦認定了什麽,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你的修為……”
    張懷義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張雲淵的身上,那雙銳利的眸子裏,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歎。
    他伸出手,似乎想探查什麽,卻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搖了搖頭,發出一聲由衷的感慨。
    “我看不透。
    但我能感覺到,你體內的那股炁,深不可測,如淵似海。
    隻怕……早已勝過師父當年了。”
    張雲淵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當年老老天師張靜清,實力是絕頂巔峰。
    如今他也是絕頂巔峰。
    很難想象,如果真的交手,到底誰會更勝一籌。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站起身,走到張懷義麵前,神情無比鄭重。
    “二師兄,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再多勸。”
    “但你須答應我一件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若遇危難,務必通過檄青聯係我。無論身在何處,我必第一時間趕來。”
    張懷義看著他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
    告別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言語。
    兩人隻是站在院門口,相顧無言。
    張予德躲在父親身後,怯生生地對著張雲淵揮了揮手。
    馮寶寶則依舊是那副呆呆的模樣,似乎無法理解這離別的氣氛。
    張雲淵轉過身,帶著馮寶寶,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村口那條通往外界的小路上。
    夜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也吹亂了張懷義花白的頭發。
    他望著那兩個消失的背影,許久沒有動。
    而走在路上的張雲淵,心中卻始終蒙著一層陰影。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平靜之下,暗流湧動。
    二師兄的這段歸隱生活,恐怕,不會持續太久了。
    ……
    離開蜀地,一路向東。
    兩人行至一處官道,卻見前方堵滿了人,哭喊聲、呻吟聲連成一片。
    竟是一大群因連年天災而流離失所,瀕臨絕境的災民。
    他們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眼神中充滿了麻木與絕望。
    張雲淵看著這一幕,心中一歎。
    他運轉千麵萬象,將自己的容貌變化成一個中年道士,然後迎著人群走了過去。
    他讓馮寶寶停下,從行囊裏取出了大部分的幹糧和碎銀,分發給那些已經餓得奄奄一息的老弱婦孺。
    “謝謝恩人!謝謝恩人!”
    “大好人啊!菩薩心腸啊!”
    災民們千恩萬謝,甚至有人當場跪下給他磕頭。
    就在這片混亂的人群中,一個身影,引起了張雲淵的注意。
    那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同樣衣衫襤褸,麵有菜色,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在麻木的人群中,透著一股不屈的機靈與韌勁。
    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瘋搶,而是默默地將自己分到的那點食物,先遞給了身旁一對同樣虛弱的老夫婦。
    張雲淵心中一動,緩步走了過去。
    “小兄弟。”
    那青年聞聲回頭,看到張雲淵一身道袍,氣質出塵,連忙恭敬地站起身。
    “道長。”
    張雲淵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隻是以一個遊方道人的口吻,笑著開口。
    “我看你骨骼清奇,天庭飽滿,是個有福之人啊。”
    青年聞言,苦笑一聲。
    “道長說笑了,我們這些流民,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福氣了。”
    張雲淵微微搖頭,掏出幾塊碎銀,塞到青年手中。
    “拿著,帶你父母,找個安穩的地方活下去。”
    青年臉頰微微一抽,當場就要跪下去,張雲淵一把將其攙住。
    也就在攙住對方的瞬間,張雲淵眸光大盛!
    他本隻是隨手行善,並未過多留意。
    然而,就在他扶起那青年,目光無意間掃過對方眉眼時,心中猛地一震!
    這青年的麵相…竟隱隱與他記憶中《一人之下》原著裏那個忠誠守護馮寶寶、最終加入“哪都通”公司的徐翔,有七八分相似!
    張雲淵瞳孔微縮,麵上卻不動聲色,溫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晚輩,徐翔。”
    青年恭敬回答,聲音雖因饑餓有些虛弱,卻透著一股難得的沉穩韌勁。
    徐翔!果然是他!
    張雲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麵上卻依舊平靜。他深深看了徐翔一眼,發現此子雖未修行,卻天生炁感敏銳,魂魄之力也比常人強韌,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徐翔…好名字。”
    張雲淵點了點頭,心思電轉。
    他忽然抬起手,故作高深地掐指推算,片刻後,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貧道今日與你相遇,亦是緣法。”
    他語氣變得鄭重起來,“你根骨清奇,心性堅韌,非是池中之物。
    今日傳你一段粗淺的聚炁凝神之法,望你勤加修習,日後或可強身健體,於亂世中保全自身,甚至…另有一番機緣。”
    說罷,他不等徐翔反應,並指如劍,輕輕點在其眉心。
    一縷精純平和的混元道炁渡入,並非傳授高深功法,而是將一段最基礎的引氣法門和幾句安神定魂的口訣,以及一份“導人向善、堅守本心”的意念,印入其腦海。
    徐翔渾身一震,隻覺一股暖流湧入四肢百骸,腦中多了許多玄妙感悟,一時愣在原地。
    張雲淵收回手指,看著他懵懂又震驚的眼神,意味深長地補充道:
    “貧道略通卜筮之術,今日算得一卦。
    你命中有‘驛馬’,將來恐會背井離鄉,遠行奔波。
    然你命格雖坎坷,卻終非無靠。
    記住,若他日有機會為國效力,執掌一方秩序,切莫推辭,那或許正是你的歸宿所在。”
    徐翔與其父母聽得似懂非懂,隻當是得道高人的點化與勉勵,雖不明深意,卻仍將這番話牢牢記在心中,再次深深叩謝。
    張雲淵扶起他們,不再多言,轉身帶著馮寶寶飄然離去。
    走出很遠,他回頭望了一眼那依舊站在原地的青年身影,心中暗歎:
    “徐翔…沒想到今日隨手結下的,竟是未來‘哪都通’的緣起。望你此生,能少些坎坷,多些安穩吧。”
    這段意外的插曲,衝淡了他與師兄分別的鬱結,也讓他在冥冥之中,感覺自己也成了推動這命運齒輪的一員。
    徐翔和他父母愣在原地,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隻覺得像是遇到了傳說中的活神仙。
    他們當時隻當是貴人的一番勉勵之言,並未全然盡信。
    但這份救命的恩情,以及那句“非池中之物”的批語,卻像一顆種子,深深地,埋在了年輕的徐翔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