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徐翔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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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一別,徐翔的人生軌跡徹底偏離了固有的河道,衝向一片未知的汪洋。
    他用張雲淵贈予的銀兩,在鄰縣一座偏僻的小鎮裏尋了處落腳地,將父母安頓妥當。
    夜深人靜時,他便會悄悄來到院中,按照腦海裏那段玄之又玄的“聚炁凝神之法”,盤膝打坐。
    起初幾日,毫無動靜。
    他既無灰心,也無氣餒,隻是日複一日地重複著。
    終於,在第七個夜晚,當他心神沉入一片空寂之時,丹田處竟真的升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流。
    那感覺,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又真實得讓他渾身一顫。
    成了!
    徐翔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世間果真有此等神仙手段!
    自此,他白天侍奉雙親,夜裏則苦修不輟。
    張雲淵當初渡入他體內的那縷混元道炁,早已在他體內消散,卻像一顆最優質的種子,悄然改善了他的根骨,讓他對炁的感應遠比常人敏銳。
    僅僅半年,他便已能熟練地引動體內那縷微弱的炁,在周身經脈中緩緩流轉。
    雖無殺伐之能,卻也讓他身輕體健,精神飽滿。
    可惜,安穩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
    數年後,時局愈發動蕩,戰火終究還是燒到了這座偏僻的小鎮。
    一日,一夥潰兵衝入鎮中燒殺搶掠,徐翔的父母為了護住家中僅存的半袋糧食,被亂兵當場砍死。
    等徐翔從山中砍柴歸來,看到的,隻有兩具尚有餘溫的冰冷屍體,和一片狼藉的家。
    他沒有哭,也沒有喊。
    隻是默默地將父母的屍身收殮,在後山尋了處向陽的山坡,親手挖了墓,立了碑。
    他跪在墳前,從白天到黑夜,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動分毫。
    第四日的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在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時,他才緩緩站起身。
    那雙原本明亮的眸子裏,某些東西永遠地死去了,又有某些東西,以一種更加堅韌、更加執拗的方式,破土而出。
    他對著父母的墳,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孩兒不孝。”
    “這世道,沒本事,連活下去都是奢望。”
    “孩兒走了,去尋那安身立命的本事。
    待他日有所成,再回來為您二老燒紙。”
    說完,他毅然轉身,背著一個簡單的行囊,頭也不回地走入了茫茫群山。
    孤身一人的徐翔,開始了在江湖上的流浪。
    他白天趕路,夜晚便尋一處僻靜之地打坐。
    那段聚炁法門,成了他在這亂世中唯一的慰藉與依靠。
    憑借著張雲淵打下的堅實基礎和自身堅韌的心性,他的修為竟也在顛沛流離中穩步增長。
    一年後,他流落至湘西地界,機緣巧合之下,撞見了一場門派間的衝突。
    那是一個名為“鐵掌門”的小門派,正被一個名為“黑風寨”的土匪勢力圍攻。
    鐵掌門門主身負重傷,門下弟子死傷慘重,眼看就要被滅門。
    徐翔本不想多管閑事,但當他看到一個黑風寨的匪徒,獰笑著將屠刀砍向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時,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他出手了。
    他不懂任何招式,隻是將體內的炁灌注於雙拳,憑借著一股血勇,悍然衝入了戰團。
    也就在這時,他那與生俱來的異能——人磁,在生死關頭,第一次真正覺醒。
    他發現,自己竟能以自身的炁為引,影響周圍極小範圍內的“磁場”。
    一個匪徒揮刀砍來,他下意識地催動異能,那匪徒竟腳下一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旁一歪,刀鋒險險地擦著他的身體劈空。
    另一個匪徒從背後偷襲,他又本能地反向催動異能,一股無形的斥力竟讓那匪徒前衝的身形猛地一滯。
    徐翔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一拳轟出,正中對方胸口。
    憑借著這詭異莫測的手段,他竟以一人之力,硬生生衝散了黑風寨的攻勢,為鐵掌門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最終,黑風寨匪徒見久攻不下,又出了徐翔這個變數,隻得悻悻退去。
    鐵掌門門主姓王,是個年過半百的剛直漢子。
    他看著眼前這個衣衫襤褸,卻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年輕人,又驚又喜。
    當他得知徐翔隻憑一段粗淺的法門便自行修煉到如此地步時,更是驚為天人,當即便起了愛才之心。
    “小兄弟,你這身本事,無人指點,可惜了。”
    王門主看著徐翔,眼中滿是真誠。
    “若不嫌棄我鐵掌門廟小,可願拜入我的門下?”
    徐翔看著他,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對他投來感激目光的鐵掌門弟子,沉默了許久。
    他想起了那個贈予他法門的遊方道人。
    他想起了父母臨死前的慘狀。
    他想起了自己孤身一人在荒野中掙紮求存的日日夜夜。
    他需要一個歸宿,也需要更係統的修行。
    他對著王門主,緩緩地跪了下去。
    “弟子徐翔,拜見師父。”
    自此,徐翔正式踏入了異人的門庭。
    他在門派中,展現出了驚人的修煉天賦和沉穩的處事風格。
    他將張雲淵所傳的聚炁法門與自身的“人磁”異能相結合,竟摸索出了一套獨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
    他可以將炁附著在物體表麵,產生微弱的引力或斥力。
    他甚至能將這股“磁力”作用於對手身上,在極近的距離內,影響對方的平衡與動作。
    這手段雖然算不上驚天動地,但在同級別的交手中,卻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奇效。
    他的進境一日千裏,很快便從一個門外漢,成長為門中年輕一輩當之無愧的翹楚,深得王門主的喜愛與器重。
    又是一年。
    鐵掌門與鄰近的另一個門派“穿雲掌”,因一處礦脈的歸屬權產生了巨大的糾紛。
    雙方約定,各派三名年輕弟子上台比武,三局兩勝,勝者得礦。
    前兩場,鐵掌門一勝一負。
    決勝的第三場,徐翔披掛上陣。
    他的對手,是穿雲掌掌門的親傳大弟子,一手穿雲掌法使得爐火純青,實力已至二流上遊,比徐翔還要高出一線。
    比武台上,那弟子攻勢淩厲,掌風呼嘯,帶起的氣勁刮得人臉頰生疼。
    徐翔卻不慌不忙,腳下步履沉穩,隻是不斷地閃躲遊走。
    他在尋找機會,也在熟悉對方的掌路。
    “小子,隻會躲嗎?”
    那弟子久攻不下,心中有些焦躁,出招愈發狠厲。
    就是現在!
    徐翔眼中精光一閃,抓住了對方因急於求成而露出的一個微小破綻。
    他不退反進,竟主動迎向了對方的掌風。
    就在兩人即將接觸的瞬間,徐翔體內的“人磁”之力轟然發動!
    一股無形的斥力,瞬間作用於對方的掌心。
    那弟子隻覺得自己的掌力仿佛打在了一團滑不留手的氣墊上,不由自主地向旁一偏。
    而徐翔,則借著這股斥力的反作用,身形猛地一轉,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欺近了對方的懷裏!
    他深吸一口氣,將全身的炁盡數灌注於右掌,一掌印出!
    這一掌,沒有精妙的變化,隻有最純粹、最凝練的力量。
    以及,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
    那弟子大驚失色,想要回防,卻已然慢了半拍。
    砰!
    一聲悶響,他如遭雷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下比武台,當場昏死過去。
    全場,一片死寂。
    短暫的沉寂過後,鐵掌門這邊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王門主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撫掌大笑。
    “好!好一個徐翔!”
    此戰過後,徐翔名聲大噪,鐵掌門也因此贏得了巨大的聲譽和那處寶貴的礦脈。
    慶功宴上,王門主看著自己這個沉穩得力的弟子,越看越是喜歡。
    “徐翔啊,你剛才那一招,叫什麽名堂?當真是神乎其技,為師前所未見啊!”
    徐翔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容。
    他想了想,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那個在官道上,飄然若仙的道人身影。
    “師父,弟子還沒給這招取名字。”
    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過……弟子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想法。”
    “哦?說來聽聽。”
    “就叫……神仙掌吧。”
    “神仙掌?”
    王門主一愣,“這名字……倒也霸氣,隻是有何典故?”
    徐翔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感激與懷念。
    “因為,教我本事的那個人,在我心裏,就是個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