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死穀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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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一處三麵環山的死穀。
    月光被薄雲遮擋,稀疏地灑在嶙峋的怪石上,投下斑駁詭譎的暗影。
    風在穀中回旋,嗚咽作響,帶著一股鐵鏽般的血腥味,氣氛肅殺得令人窒息。
    十餘道身影,如蟄伏在暗夜中的鬼魅,將一個佝僂的身影團團圍住。
    這些人,都是甲申年間,就已經小有名氣的門派高手。
    當年,也都曾隨著門派先師,參與過圍剿三十六賊的行動。
    現在,無一不是當今異人界跺一跺腳便能引得一方震動的人物!
    他們身後,還跟著各自門派最精銳的數名好手,每個人眼中都燃燒著貪婪與殺意。
    沒有半句廢話,圍殺在一種詭異的默契中,轟然爆發!
    “動手!”
    一聲暴喝,如同信號。
    霎時間,各色奇光異彩衝天而起,將這方死穀映照得如同白晝!
    一氣流的掌門祭出三柄流光溢彩的法劍,劍氣交織成網,封鎖天際;
    自然門的長老雙手結印,引動地氣,無數尖銳的石筍破土而出,如林立的囚籠;
    燕武堂的堂主雙拳齊出,霸道的拳罡卷起碎石,發出沉悶的轟鳴,仿佛兩座小山平推而來;
    黃門三才的三位高手身形變幻,結成合擊之陣,三股勁力彼此呼應,化作一張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絞殺之網;
    更有唐門的長老隱於暗處,無數淬著劇毒的無聲弩箭與一片帶著腥甜氣息的毒障,悄然籠罩了整個戰場!
    鋪天蓋地的攻勢,從四麵八方,以一種不留絲毫生機的決絕,朝著中心那個看似孱弱的身影傾瀉而去。
    大地在哀鳴,堅硬的岩石寸寸龜裂。
    草木被狂暴的炁勁瞬間摧折成齏粉,碎石飛濺如雨,整座山穀仿佛都在這恐怖的圍殺下顫抖。
    攻擊的中心,張懷義緩緩抬起了頭。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他那因年邁而略顯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挺得筆直如槍!
    花白的亂發在狂風中肆意舞動,他不再防守,不再躲藏。
    他體內的生命與神魂,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薪柴,開始了最後的、也是最璀璨的燃燒!
    “來吧。”
    一聲低語,輕得仿佛自言自語,卻清晰地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嗡——!
    一股仿佛源自天地初開,蘊含著萬物本源的混沌氣息,以他的身體為中心,轟然擴散!
    炁體源流,前所未有的極致!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聲勢駭人,足以開山裂石的異術,在靠近張懷義周身三尺範圍的瞬間,竟如冰雪遇到了灼熱的陽春;
    沒有發出任何劇烈的碰撞,便悄無聲息地自行分解、消散;
    最終化為最原始、最純粹的炁,被那片無形的領域同化、吸收。
    燕武堂的拳罡化作無害的清風,自然門的石筍在半途便化為齏粉,唐門的毒障更是被淨化得一幹二淨。
    就連幾道僥幸穿透他的金光咒,刺入他體內的唐門丹噬,那足以讓任何豪傑都瞬間斃命的奇毒,也在他體內那股霸道無比的本源之炁衝刷下,被強行分解,化為烏有!
    這便是“術之盡頭”,炁體源流真正的恐怖之處!
    “怎麽可能?!”
    一氣流的掌門失聲驚呼,眼中滿是駭然。
    張懷義沒有回答他。
    他的炁息仿佛與這方天地徹底連接,舉手投足間,皆引動著磅礴無盡的天地之力。
    一層厚實凝練到極致的金光將他周身護住,萬法不侵;
    掌心雷光閃爍,每一道陽五雷劈出,都帶著煌煌天威,逼得眾人不敢硬接。
    他站在那裏,仿佛成了一座無法被撼動,也無法被摧毀的太古神山。
    炁無窮!
    黃門三才的三位高手對視一眼,再次合力攻上。
    他們身形變幻,配合默契,三道勁力從三個完全不同的角度,同時攻向張懷義的視覺死角。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得手的瞬間,張懷義的身影卻以一個完全違背常理的角度,鬼魅般地從他們三人的合圍縫隙中穿了出來,仿佛提前預知了他們所有的動作。
    後發先至!
    “三才?散財罷了。”
    張懷義的聲音冰冷,他甚至沒有回頭,隻是反手三記手刀,精準無比地印在了三人的後心。
    砰!砰!砰!
    三聲悶響,三名成名已久的高手,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口噴鮮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戰鬥,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張懷義不再是一個被圍獵的獵物,他變成了一個最高效、最冷酷的獵人。
    他總能洞察先機,在看似不可能的縫隙中發起反擊,往往一招製敵。
    一名唐門長老仗著身法詭異,甩出三枚淬了劇毒的透骨釘,直取張懷義後心。
    張懷義不閃不避,任由那三枚毒釘刺入身體,鮮血瞬間染紅了後背的衣衫。
    而他本人,卻借著這硬抗一擊的瞬間,身形暴起,一掌印在了那名唐門長老的天靈蓋上。
    以傷換命!
    戰鬥持續至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山穀之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宛如修羅場。
    追殺者們一個個倒下,最終,隻剩下唐門門長楊烈一人。
    他憑借著唐門絕學的步法和層出不窮的秘毒,在這場屠殺中苦苦支撐,身上也早已是傷痕累累,狼狽不堪。
    他看著周圍那些同伴冰冷的屍體,又看了看那個雖然身上也掛了彩,氣息卻依舊沉穩的張懷義,眼中終於流露出了絕望。
    他知道,大勢已去。
    “張懷義……”
    楊烈喘著粗氣,那張本就陰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瘋狂。
    “我楊烈,和你拚了!”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竟不再躲閃,而是將自身所有的修為與生命力,盡數灌注於指尖!
    一道幾乎完全透明,隻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幽暗波動,如同跨越了空間的詛咒,直撲張懷義的心脈!
    丹噬·絕命!
    張懷義的眼皮猛地一跳,一股致命的危機感瞬間籠罩了心頭。
    他察覺到了。
    但他體內的炁,經過一夜的鏖戰,也已近乎耗盡。
    他想躲,身體卻慢了半拍。
    那道無形的丹噬之力,悄無聲息地,沒入了他的心脈。
    一股陰冷到極致的劇毒,瞬間在他體內爆發,瘋狂地吞噬著他最後的生機。
    張懷義的身體猛地一震,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但他那雙銳利的眸子裏,卻沒有絲毫的痛苦,隻有一片冰冷的決然。
    他拚盡體內最後一絲力氣,對著眼前那個已經力竭,臉上還掛著瘋狂笑意的楊烈,一指點出。
    雷光一閃。
    楊烈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的眉心,多了一個細小的、焦黑的血洞。
    此時,天際現出一抹魚肚白。
    朝陽初升,第一縷金色的陽光穿透薄雲,照亮了這片宛如地獄的山穀。
    隻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張懷義獨自一人,靜靜地站立在這屍山血海之中。
    他的臉色,已是一片漆黑,那是丹噬發作的征兆。
    他身上的氣息微弱如遊絲,那盞燃燒了一生的生命之火,在晨曦中,搖曳欲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