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記憶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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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廢棄的工地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在城市的邊緣沉默。
    殘破的水泥柱、散落的鋼筋和半人高的荒草,構成了一片被遺忘的角落,正是某些隱秘交易或黑暗勾當的理想場所。
    張楚嵐的心跳得像擂鼓,後背緊貼著一堵冰冷粗糙的斷牆。
    他麵前,那個叫呂良的少年,雙手散發著詭異的、仿佛有生命的幽藍色炁光,正牢牢按在他的太陽穴上。
    一股冰冷而強橫的力量不由分說地鑽進他的腦海,翻攪著他的記憶,帶來陣陣眩暈和惡心。
    呂良臉上原本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自信滿滿的戲謔。
    他相信,在呂家絕學“明魂術”之下,張楚嵐腦子裏那點關於“炁體源流”的秘密,很快就會像攤開的書本一樣呈現在他眼前。
    然而,幾秒鍾過去,呂良臉上的自信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疑,然後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他手上的炁光不穩定地閃爍起來,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他突然失聲叫了出來,聲音在寂靜的廢棄工地裏顯得格外刺耳。
    “張懷義…你爺爺…他怎麽可能什麽都沒給你留下?!關於‘炁體源流’…哪怕一點碎片化的信息、一個修煉的畫麵都沒有?!這不合常理!”
    張楚嵐被明魂術的力量弄得頭痛欲裂,思維都有些混亂,但呂良的驚叫卻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荒謬和憤怒。
    他掙紮著,從牙縫裏擠出聲音:
    “你到底在說什麽鬼東西啊?什麽流?什麽懷義?我爺爺叫張錫林!
    他就是個種地的普通老頭!他能給我留什麽?留下幾畝地嗎?!”
    旁邊的夏禾一直慵懶地倚靠著一根鋼筋,此刻也收斂了那勾魂攝魄的媚態,秀眉微微蹙起。
    她站直身體,語氣裏帶上了幾分嚴肅:“呂良,你確定?是不是你漏掉了什麽關鍵角落?或者…他的記憶被某種特殊手段加密封鎖了?”
    “不可能漏掉!”
    呂良幾乎是低吼著反駁,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對自己家傳絕學的絕對自信。
    但那自信底下,已經開始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我的明魂術絕不會出錯!他的記憶…關於他爺爺的部分,尤其是他稍微懂事後的記憶,幹淨得像一張被反複擦洗過的白紙!
    關於‘炁體源流’的痕跡,一絲一毫都沒有!這絕不是自然遺忘!”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死死鎖定在因痛苦而麵部扭曲的張楚嵐臉上,眼中第一次閃過的不是戲謔,而是某種更深層的、近乎驚悚的猜測:
    “難道…難道他的記憶被…被某種極高明、極其徹底的手段清洗過?!是誰幹的?!”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毒藤般迅速纏繞住呂良的心髒。
    他自己就是玩弄記憶和靈魂的高手,深知要做到如此幹淨、如此不留痕跡的清洗,需要何等恐怖的手段和修為!
    這絕不是普通異人能辦到的!
    極度的驚疑瞬間轉化為了恐懼。
    他猛地一把揪住張楚嵐的衣領,幾乎將臉湊到對方麵前,聲音因為那莫名的恐懼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楚嵐!說!你還接觸過誰?!除了我們,還有誰找過你?!是不是…是不是我們呂家的人?!你到底見過誰?!!”
    他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呂家…那個他叛逃出來的家族,那些視明魂術為絕對禁忌、對叛徒趕盡殺絕的族人…
    如果他們也曾見過張楚嵐,那就說明他們最近也曾出現在附近!
    一旦被呂家人抓到,他呂良的下場絕對比死還要淒慘萬倍!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他對任務的關注。
    就在呂良情緒徹底失控,眼中厲色一閃,準備不顧一切催動明魂術進行更深層、更暴力、很可能直接摧毀張楚嵐神智的搜查時——
    嗤!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撕裂布帛的銳響劃破夜空!
    一道快得幾乎超越視覺捕捉極限的寒光,如同暗夜中迸發的冷電,毫無征兆地從側麵一堆廢棄建材的陰影中暴射而出!
    它的目標精準無比——直取呂良那正散發著粉紅色炁光、按在張楚嵐頭上的手腕!
    這襲擊來得太突然,太迅猛,沒有半點殺氣前兆,直到臨近身前,那冰冷的鋒銳才驟然爆發!
    呂良駭得魂飛魄散!
    對危險的極致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怪叫一聲,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猛地向後彈射而去,強行中斷了明魂術,那藍色的炁光瞬間潰散。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抹寒光,擦著他手臂皮膚掠過帶來的刺骨寒意!
    一旁的夏禾反應也是極快,在寒光出現的瞬間,她周身粉色旖旎的炁息驟然爆發,如同無數纏綿的絲帶般卷向那道寒光,試圖阻滯其攻勢。
    然而,那抹寒光淩厲到了極點,輕而易舉地撕裂了那看似粘稠柔韌的粉色炁息,速度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下一刻,一道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張楚嵐身前,恰好擋在了他和呂良、夏禾之間。
    是馮寶寶。
    她依舊穿著那身不合時宜的快遞製服,帽子下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一雙大而清澈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
    但眼底深處,卻彌漫著一股純粹到極致的、冰冷的殺意。她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幽光。
    她開口,聲音平直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令人骨髓發冷的意味:
    “動他,埋了你。”
    沒有質問,沒有警告,隻有最簡單直接的行動宣告。
    話音未落,她身影一晃,已然發動攻擊!
    刀光如同潑灑出的水銀,淩厲、密集、毫無章法卻又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致命精準,完全籠罩向呂良和夏禾!
    她的攻擊方式狂暴直接,全然不顧自身的防禦,每一刀都直奔要害,那種以命換命、同歸於盡般的打法,瞬間將呂良和夏禾逼入了極度危險的境地!
    呂良和夏禾臉色劇變!
    他們之前短暫聽說過這個詭異女人的厲害,但親身麵對時,才真正體會到那種令人窒息的壓力和恐怖!
    這根本不是戰鬥,更像是麵對一場天災!
    任務已經徹底失敗,麵對這個完全無法以常理度量的恐怖對手,兩人瞬間達成了共識。
    不敢戀戰!
    呂良和夏禾幾乎同時虛晃一招,拚著硬抗可能被刀氣刮傷的風險,體內炁息爆發,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急退。
    幾個閃爍間,便已沒入工地深處更濃重的黑暗裏,倉惶遁走,消失不見。
    廢棄工地再次恢複了死寂,隻剩下粗重喘息的張楚嵐,以及收刀而立、麵無表情的馮寶寶。
    寒芒斂入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