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是不是去過亂葬崗?

字數:4305   加入書籤

A+A-


    誰?
    我腳步一頓,沒有貿然推門,而是悄然運起了望氣術。
    屋內的氣息讓我眉頭一皺。
    是那個管家,李福。
    我收斂氣息,悄無聲息地推開門,閃身而入。
    房間裏,李福正背對著我,手裏拿著火折子,小心翼翼地點燃著擺在桌上的幾根紅色燭火。
    燭火幽幽,將他的影子在牆上拉得又細又長。
    “李伯。”
    我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這麽晚了,你來我房間做什麽?”
    李福的身體猛地一僵,手裏的火折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驚慌地轉過身,看到是我,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強行鎮定了下來。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躬身道:“姑爺,您回來了。是……是家主吩咐的,今晚月圓,陰氣重,小姐體質特殊,容易招惹不幹淨的東西。點上這安魂燭,能保小姐一夜安睡。”
    他說得有板有眼,滴水不漏。
    我沒有再追問,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李福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他飛快地點完最後一根蠟燭,然後對我深深一揖:“姑爺,那……那我就不打擾您和小姐休息了。”
    說完,他幾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間。
    我走到床邊,俯身看了看李穗兮。
    她睡得很沉,呼吸平穩,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我這才鬆了口氣。
    隨即,我將目光投向了桌上那幾根燃燒著的“安魂燭”。
    燭身是詭異的暗紅色,火光跳躍,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我走上前,拿起一根尚未點燃的蠟燭仔細端詳。
    在燭身底部,我發現了一圈用幾乎透明的顏料印上去的詭異符號。
    那符號的筆畫扭曲盤繞,像是一條條正在吞噬彼此的毒蛇,透著一股極其陰邪的氣息。
    這根本不是什麽安魂燭,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陰損符咒。
    我心中冷笑,李家人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
    昨天是紅包裏的催命符,今天是這下了咒的蠟燭。
    他們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讓我和李穗兮死。
    我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將七根燃燒的蠟燭一一吹滅。
    房間裏瞬間陷入黑暗,隻剩下窗外清冷的月光。
    我將所有蠟燭收攏在一起,扔進了垃圾桶,這才回到床上,躺在李穗兮身邊。
    第二天一早,下人準時用紅繩拉動鈴鐺的聲音叫她起床。
    我在一旁看著李穗兮。
    以往鈴聲一響,她就會很快醒來。
    可今天,她卻依舊沉睡著,眉頭微微蹙起,似乎睡得極不安穩。
    直到下人第三次拉響鈴鐺,她才悠悠轉醒,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我的心沉了下去。
    看來昨晚的蠟燭,雖然被我及時吹滅,但終究還是對她產生了一些影響。
    吃早飯的時候,李成陽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宣布了一件事。
    “阿賤,穗兮,今天晚上城東有個商界晚宴,你們兩個準備一下,陪我一起出席。”
    我心裏清楚,李穗兮雖然五感封閉,如同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偶,但她手裏卻握著李氏集團最大份額的股權。
    所以這種重要的商業場合,即便她什麽都做不了,也必須由李家人帶著“出席”,以彰顯李家對集團的絕對掌控。
    “好的,大伯。”我順從地低下頭。
    早飯過後,立刻有下人送來了兩套嶄新的禮服。
    一套是我的,一套是李穗兮的。
    黑色的西裝剪裁得體,麵料考究,這是我這輩子穿過的最昂貴的衣服。
    鏡子裏,我看著自己陌生的模樣,心中毫無波瀾。
    下人幫李穗兮換上了一襲月白色的長裙,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晶瑩剔透,宛如月下的仙子。
    她似乎知道要去一個不喜歡的場合,臉上有些不安。
    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她立刻在我手心寫道:“不喜歡,人多。”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筆畫裏帶著一絲欣喜:“但是你陪我,開心。”
    我心中一暖,反手在她掌心寫道:“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這才安心下來,嘴角微微翹起。
    傍晚,黑色的勞斯萊斯駛出李家大宅。
    車裏,李成陽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慈愛長輩的模樣:“阿賤,今晚的宴會,你不用緊張,就當是去見見世麵,吃吃飯。應酬的事情,有大伯在,你帶著穗兮,放輕鬆就好。”
    我連連點頭,扮演著一個受寵若驚的晚輩角色。
    車很快抵達了宴會所在的酒店。
    會場金碧輝煌,水晶吊燈璀璨奪目,衣香鬢影間,來往的無一不是商界叫得上名號的大佬。
    李穗兮坐在輪椅上,由我推著。
    李成陽則意氣風發地走在前麵,帶著我們和幾個相熟的商界長輩打招呼。
    “老張,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的侄女婿,林賤。”
    “林賤?”
    那個被稱為老張的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好名字,好名字!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有個性!”
    他們嘴上說著客套話,但我能清晰地從他們的眼神裏,讀出那種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不屑。
    尤其是在聽到我名字的時候。
    簡單的寒暄過後,李成陽就被人拉走,去和更重要的人物交際了。
    我和李穗兮被徹底遺忘在了角落。
    也好,樂得清靜。
    我推著李穗兮來到餐點區,在她掌心寫字詢問:“餓不餓?”
    她輕輕搖了搖頭。
    我正準備去給她拿杯果汁,一個聲音忽然從我身側響起。
    “小兄弟。”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正端著酒杯看著我。
    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麵相普通,但一雙眼睛卻格外銳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我不認識他。
    “您是?”我客氣地問。
    男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隻是盯著我的臉,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是不是去過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