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改裝成救護車的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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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陽的悲痛隻持續了短短幾秒,就被一種更深沉的恐懼和算計所取代。
他看了一眼已經徹底燒成廢墟的宴會廳,又看了一眼我懷裏昏睡不醒的李穗兮,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穗兮受了驚嚇。”
他強壓著聲音裏的顫抖,對我說道,“阿賤,你現在立刻帶她去醫院做個全麵的檢查,務必確保她安然無恙。”
他的話聽起來像一個關切女兒的伯父,但我卻從他躲閃的眼神裏,讀出了一絲急於撇清關係的迫切。
仿佛我和李穗兮,是什麽燙手的山芋。
“好的,大伯。”
我順從地點頭,扮演著一個聽話的晚輩。
話音剛落,一輛救護車就閃著燈,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我們麵前。仿佛早就等候在此。
“快去吧,”李成陽催促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會給你們最好的照顧。”
我抱著李穗兮,沒有絲毫猶豫地上了車。
車門在我身後“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所有的嘈雜。
車廂裏亮著白色的燈,一塵不染,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坐在我對麵,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
一切看起來都那麽正常。
但就在車門關閉的那一瞬間,一股刺骨的陰寒瞬間將我包裹。
那不是空調的冷氣,而是一種發自骨髓的、帶著濃鬱死氣的陰冷。
我心中一凜,不動聲色地催動了望氣術。
隻一眼,我全身的血液都幾乎要凝固了。
這輛看似嶄新的救護車裏,根本不是什麽消毒水的味道,而是洗刷不掉的屍臭和怨氣。
車廂的每一個角落,都盤踞著無數掙紮扭曲的、不成形的魂魄。
它們在無聲地哀嚎,將整個空間都染成了一片灰敗的死色。
這不是救護車。
這是一輛運過無數屍體,怨氣滿盈的靈車!
昨晚的安魂燭,宴會上的血光之災,張啟明的死,還有眼前這輛由靈車偽裝的救護車……
一條清晰的線,在我腦海裏瞬間串聯起來。
今晚的一切,根本不是什麽意外,也不是李穗兮命格克親引發的災禍。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火災是為了製造混亂,張啟明的死或許隻是一個意外的添頭,而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我和李穗兮!
“停車!”
我猛地起身,作勢要去開車門,“我忘了問大伯是去哪家醫院,我得打個電話問清楚!”
“林先生,請您冷靜。”
對麵的醫生站起身,不著痕跡地擋在了我麵前,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虛偽的笑容,“李總已經全部安排妥當了,您不用擔心。為了穗兮小姐的安全,我們現在要去的是一家私密的專科醫院,請您安心。”
他的語氣溫和,但攔在我身前的手臂卻像鐵鉗一樣有力。
我“哦”了一聲,重新坐了回去,仿佛真的被他說服了。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我注意到,它偏離了所有通往市區大醫院的路線,正朝著越來越偏僻的郊外駛去。
“醫生,我們這是去哪兒?這條路好像不對吧?”我故作疑惑地問道。
“林先生放心,”醫生笑著解釋道,“李總特意交代的,自然要給您和小姐最好的照顧。我們要去的是一家他私人投資的療養院,環境清幽,設備也是頂級的,絕對不會有人打擾。”
這個解釋天衣無縫。
我沒再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懷裏沉睡的李穗兮,心中一片冰冷。
車子最終在一棟看起來極為豪華氣派的白色建築前停下。
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安和私立醫院”。
這裏燈火通明,看起來像一座頂級的療養中心,而不是醫院。
可我看著周圍熟悉的樹木和遠處的山巒輪廓,心髒卻猛地一沉。
這裏,離我從小長大的那片亂葬崗,走路最多隻需要二十分鍾。
我清楚地記得,半個月前,我最後一次路過這裏時,這地方還是一座荒廢了幾十年的破舊療養院,門窗都爛光了,牆上爬滿了藤蔓。
短短半個月,這裏竟然變成了一座嶄新的豪華醫院。
李家的手筆,還真是大。
車門打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立刻迎了上來,推過來一張病床。
為首的醫生看了看李穗兮,對我說道:“林先生,小姐的情況需要立刻進行腦部掃描,您也吸入了不少濃煙,需要做一個肺部檢查。請把小姐交給我們吧。”
他們想把我和李穗兮分開。
我心中冷笑。
要釣魚,總得有魚餌。
我看著懷中毫無知覺的李穗兮,她就是最好的魚餌。
我裝出遲疑和擔憂的樣子:“我不能陪著她嗎?”
“先生,檢查室需要無菌環境,為了小姐好,請您相信我們的專業。”
醫生的態度禮貌而堅決。
“……好吧,”我“無奈”地妥協了,小心翼翼地將李穗兮放在病床上,“請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她。”
李穗兮被一群人簇擁著,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而我,則被另一個護士帶進了旁邊的檢查室。
量血壓,測心率,聽診器在胸口冰冷地劃過……所有的流程都和正規醫院一模一樣,找不出任何破綻。
這不過是麻痹我的手段。
“林先生,您的身體沒有大礙,隻是有點驚嚇過度。”
護士收起儀器,對我微笑道,“您先在這間病房休息一下,等小姐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她說完,便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哢噠。”
一聲輕微的落鎖聲。
我被獨自留在了這個房間裏。
我立刻起身,走到門邊,試著擰了一下門把手,紋絲不動。
果然被鎖上了。
我走到窗邊,向外看去。
外麵是醫院的後院,一片漆黑,隻有幾盞昏暗的地燈。
我正準備運起望氣術,探查一下這整座醫院的底細。
就在這時——
叩,叩,叩。
三聲清晰的敲擊聲,突兀地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
聲音,來自我麵前的窗戶。
我瞳孔一縮,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這裏,是三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