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案首好啊!能多娶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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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銘見他神情懇切,並無虛偽,也站起身來,回了一禮。
    “王兄謬讚了。”
    他溫和地笑道。
    “不過是些紙上談兵的胡言亂語,當不得真。”
    “哎,顧兄此言差矣!”
    王皓連連擺手。
    “我等困於書本,所思所想,皆是聖人言、先賢語,從未想過還能這般看待問題。顧兄的見解,是為我等推開了一扇新窗啊!”
    這時,另一位身形清瘦,氣質沉靜的學子也走了過來,對著顧銘拱了拱手。
    “在下李修,字元明,見過顧兄。”
    他的目光清亮,帶著審視與探究。
    “顧兄方才所言,環環相扣,堪稱妙策。但在下有一惑,那‘公示牌’之法,雖能讓賬目透明,可若是官吏與工頭串通一氣,虛報用工用料,又當如何?”
    這個問題,比王皓的讚歎要深入得多,直指此策可能存在的漏洞。
    顧銘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這白鷺院學,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即便是丙班的學子也不可小覷。
    “李兄所慮極是。”
    顧銘坦然道。
    “此策確有不完善之處。在下以為,或可再設一‘巡檢’之職。”
    “巡檢?”李修和王皓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正是。”
    顧銘緩緩解釋。
    “此職不入官階,不定員額,可從本地德高望重之鄉紳,或是精於算學的賬房先生中選拔,甚至是院學中通曉實務的學子,皆可為之。”
    “他們不定時,不定點,巡查各處工地,核對‘公示牌’上的賬目與實際用工用料是否相符。一旦發現差池,便可直報上官,並有重賞。”
    他頓了頓,補充道:“如此一來,官吏有巡檢監督,工頭有流民監督,流民之間又有競爭,層層製衡,方能最大程度杜絕舞弊。”
    李修聽完,陷入了沉思。
    他反複咀嚼著“層層製衡”四個字,越想,眼神便越亮。
    良久,他才心悅誠服地再次長揖及地。
    “顧兄大才,李修受教了。”
    顧銘連忙將他扶起,連稱不敢。
    經此一番交流,學堂內原本對顧銘還心存觀望的學子們,此刻也都徹底沒了脾氣。
    有幾人主動上前,與顧銘互報了姓名,結個善緣。
    顧銘一一應對,態度謙和,不卑不亢,很快便贏得了大部分同窗的好感。
    他明白,在院學這種地方,閉門造車不可取,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同樣重要。
    ……
    午時,學堂散了。
    王皓與李修一左一右,熱情地邀著顧銘同去用飯。
    “顧兄,初來乍到,想必對院學還不熟悉,我二人為顧兄引路。”王皓笑得憨直。
    李修雖不如王皓外向,但也點了點頭,目光中透著善意。
    “有勞二位兄台了。”顧銘並未推辭,欣然應允。
    白鷺院學的食堂名為“五味齋”,離致知小築不遠,穿過一片梅林便到。
    齋內寬敞明亮,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
    雖不比外麵的酒樓精致,卻也幹淨衛生,菜式頗多,關鍵是價格相對要便宜很多。
    對於不同條件的學子,有著不同的選擇。
    顧銘揣了二十兩在身上,短時間並不用算計著花錢。
    三人各自打了飯菜,尋了一處靠窗的方桌坐下。
    “說來慚愧,”王皓扒拉兩口飯,率先開口,“小弟是去歲的童生,來自永泰縣,成績在縣裏隻能算中遊,進了這白鷺院學,勉強被分到丙班。”
    李修放下筷子,神態沉靜。
    “在下也是去歲的童生,府城人氏,縣試第十三名。”
    二人說完,皆看向了顧銘。
    “在下安河縣人士,僥幸,得了本屆縣試的案首。”
    顧銘微微一拱手。
    “安河縣案首?”
    王皓的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分,引得鄰桌幾人側目。他連忙壓低聲音,臉上的肥肉因驚訝而擠在一起。
    “案首?竟是案首?”
    一旁的李修也滿是驚異。
    白鷺院學的規矩,他們這些老生最清楚不過。
    各縣案首,因其根基紮實,才學出眾,入院後大多是直入乙班,甚至有極優異者,能破格進入甲班旁聽。
    被分到丙班的案首,實在是聞所未聞。
    李修的目光中帶著探究,“顧兄既為案首,為何會……”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顧銘坦然一笑,神色間沒有絲毫窘迫。
    “李兄與王兄有所不知。”
    “我那案首之位,實屬僥幸,剛好對上不少題目而已,實則基礎欠缺。”
    他這番話,說得坦坦蕩蕩。
    “院學考校,明察秋毫。夫子將我分入丙班,正是要我從頭學起,將這根基打牢。於我而言,實乃幸事。”
    聽他如此說,王皓臉上的驚訝化為了然與敬佩。
    “原來如此!顧兄心胸豁達,不以案首自傲,反能正視己身不足,小弟佩服!”
    李修眼中的審視也漸漸褪去,化為一抹欣賞。
    身為讀書人,最難得的便是這份自知之明與謙遜之心。
    許多人偶得功名,便沾沾自喜,目中無人,最終停滯不前。
    而眼前這位顧兄,雖有案首之名,卻無案首之驕氣,反而沉下心來,甘於在丙班打磨基礎。
    此等心性,日後成就,恐怕不可限量。
    王皓則想到另一層,他擠眉弄眼地湊過來,用胳膊肘碰了碰顧銘。
    “哎,不說這個!我隻羨慕顧兄是案首!”
    “哦?此話怎講?”
    顧銘有些好奇。
    王皓壓低了聲音,語氣裏滿是羨慕嫉妒恨。
    “你不知道?我大崝律法,童生案首,可在官媒司正妻名額外,多擇一房配偶!多一個啊!”
    他比劃著手指,臉上滿是向往。
    “我等苦讀,為的不就是功名與美人?真是羨煞我等!”
    顧銘聞言,不禁莞爾。
    他想起了家中溫婉賢淑的蘇婉晴,臉上的笑容也柔和幾分。
    “王兄說笑了。”
    看著他那副模樣,王皓和李修都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三人相視一笑,關係在這一刻又拉近不少。
    ……
    下午的課業,是顧銘最為薄弱的《大崝律疏》。
    夫子講得深入淺出,顧銘聽得極為認真。
    將前世的法學邏輯與此世的律法條文相互印證,雖仍有許多滯澀之處,卻也收獲頗豐。
    一天的課程,就在這種專注而充實的狀態下結束。
    夕陽西下,餘暉將院學的亭台樓閣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顧銘與王皓、李修二人告別,獨自前往院學西側的“舍監處”,領取自己的宿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