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玄暉兄,你說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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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忠看著主仆二人那震驚的模樣,臉上笑容不減,對著顧銘微微躬身。
    “顧案首,您莫要見怪。”
    他笑著開口,聲音洪亮,帶著幾分刻意的宣揚。
    “這是我家老爺作為輔學使,給您的第二批資助!。”
    秦忠頓了頓,語氣愈發恭敬。
    “我家老爺說了,顧案首乃是國之棟梁,前途不可限量,萬萬不能在這些柴米油鹽的俗物上分了心神。”
    他將手中的錦囊遞到顧銘麵前。
    “這百兩紋銀,是給顧案首添,也是給夫人在家中添些用度,還請顧案首務必收下。”
    蘇婉晴聽著這番話,心中既是震驚,又是與有榮焉。
    她看向自己的夫君,那挺拔的身影在晨光下,仿佛鍍上了一層光暈,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心與驕傲。
    顧銘心中了然。
    他看了一眼滿院的禮物,又看了一眼秦忠臉上那過於熱情的笑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昨夜,秦沛想必是嚇得不輕。
    這一份厚禮,既是身為輔學使的投資與態度,恐怕也帶著幾分心照不宣‘封口費’的意味。
    他沒有推辭,坦然地接過了那袋沉甸甸的銀子。
    “有勞秦管事了。”
    顧銘的聲音平靜。
    “還請代我,謝過秦先生。”
    見他收下,秦忠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任務,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應當的,應當的。”
    秦忠又命人將米麵糧油這種重物給抬入廚房。
    仆役們訓練有素,不過片刻功夫,便將所有重物安置妥當。
    寒暄了幾句,秦忠這才帶著仆役們告辭離去。
    偌大的庭院,隻剩下顧銘與蘇婉晴、阿音三人。
    阿音的小嘴張得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公……公子……”
    阿音結結巴巴地開口,看向顧銘的眼神裏,帶著深深的崇拜。
    “發……發財了?”
    顧銘被她這副財迷模樣逗笑,將手中的錢袋,隨手遞給身旁的蘇婉晴。
    “這些,都交由你了。”
    蘇婉晴接過那沉甸甸的錢袋,笑容溫婉。
    “夫君放心,妾身會打理好的。”
    比起最初那個接手一點點錢就很惶恐的女子,她如今已經蛻變很多。
    顧銘不顧二人阻攔,幫她們將米麵等重物搬入廚房,又將那些布匹綢緞放入裏屋的箱籠。
    看著妻子和丫鬟臉上那份發自內心的喜悅,他心中也感到一陣滿足。
    “我走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溫馨的小院,轉身邁步。
    “夫君路上當心。”
    蘇婉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綿綿的關切。
    “公子慢走!”
    阿音的嗓音則清脆響亮,充滿了活力。
    顧銘沒有回頭,隻是抬手揮了揮,步伐愈發輕快。
    晨光熹微,白鷺院學籠罩在一片清濛的晨霧之中,簷角滴落的露水,在青石板上砸開一朵朵細碎的水花。
    因為在家中耽擱了些許辰光,顧銘看時辰已然不早,便沒有先回柒舍,而是徑直朝著甲班所在的觀瀾閣行去。
    顧銘拾級而上,踏入二樓的學堂。
    學堂內寬敞明亮,早已坐了不少學子,人人正襟危坐,或低頭溫書,或閉目養神,一股沉靜而肅穆的向學氛圍,撲麵而來。
    見到顧銘進來,幾位同窗皆是點頭致意,目光中帶著幾分善意與尊重。
    顧銘一一回禮,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從書箱中取出經義策論,凝神靜讀。
    窗外,晨風拂過,竹影搖曳,光斑在書頁上跳躍,一切都顯得靜謐而美好。
    一上午的課業,在劉夫子那抑揚頓挫的講解中悄然流逝。
    待到下學的鍾聲響起,顧銘走出觀瀾閣,目光掃過,熟悉的位置處,卻沒了此前一同與他用餐的人。,
    顧銘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這是……怕麵對他了嗎?
    顧銘也不在意,獨自一人前往膳堂用了午飯,又在院學裏尋了個僻靜的亭子,溫習半個時辰的功課,這才不緊不慢地返回觀瀾閣。
    一下午的時光,過得飛快。
    待到暮色四合,最後一堂課業結束,學子們三三兩兩地結伴離去。
    回到柒舍推開門,一股熟悉的、清冷的檀香氣息撲麵而來。
    屋內,一盞燭火如豆,靜靜燃燒。
    那道清瘦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口,端坐於西側的書案前,與以往所坐方向相反。
    手中握著一卷書,姿態一如既往的清冷孤高,仿佛一座不會融化的冰雕。
    聽到開門聲,那身影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顧銘將門輕輕帶上,打破了這份刻意的寧靜。
    “玄暉兄,今日回來的倒是早。”
    他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笑意。
    那道身影的肩膀,似乎又繃緊了幾分。
    半晌,一個清冷中帶著幾分沙啞的單音,才從書案後傳來。
    “嗯。”
    顧銘也不點破,自顧自地走到自己的書案前,點燃了另一盞油燈。
    溫暖的燭光,瞬間將屋子東側的昏暗驅散。
    柒舍之內,兩豆燈火,一東一西,遙遙相對。
    秦明月依舊背對著他,身形挺得筆直,像一杆孤傲的竹。
    她手中的書卷,許久都未曾翻過一頁。
    顧銘將書箱中的經義策論一一取出,整齊地碼放在案頭,目光悠然地望向窗外逐漸沉沉的夜色。
    “昨日休沐,我去了一趟秦府赴宴。”
    他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瑣事,卻如一顆石子,精準地投進了那片刻意維持的死寂裏。
    秦明月握著書卷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些許。
    她沒有回應,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未曾改變,仿佛根本沒有聽到。
    顧銘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秦先生當真是熱情好客,宴席辦得極為風雅。”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裏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感慨。
    “席間,還有幸見到了令妹。”
    哢。
    一聲極輕的脆響。
    是秦明月手中的書卷,被她無意識收緊的指節,捏出了一道清晰的折痕。
    她依舊沒有回頭,隻是那清冷的聲音,終於從書案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哦?是嗎?”
    顧銘唇角那抹笑意,在燭光的掩映下,愈發深邃。
    他像是完全沒有聽出對方語氣中的異樣,繼續用那副溫和的語調說道。
    “令妹的棋藝,當真是高絕。”
    “昨日宴上,她以青城山仙人譜為題,考較一眾學子,竟無一人能敵。”
    顧銘說到這裏,故作驚奇地“呀”了一聲,仿佛剛剛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情。
    “說來也巧,令妹所布下的棋局,竟與那日你我二人在青城山月下破解的仙人譜,一般無二。”
    “玄暉兄,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