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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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晴和阿音都看呆了。
她們完全沒搞清楚謎底是如何來的。
隻覺得這兩人解題如同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
心中滿是震撼與佩服。
“公子和秦姐姐真厲害!”
阿音由衷讚歎。
蘇婉晴也笑著點頭。
猜燈謎的熱鬧過後。
四人隨著人流。
來到臨淮河邊。
河麵上。
點點燭光隨波蕩漾。
無數承載著祈願的花燈順流而下。
匯成一條流動的星河。
映照著天上的銀河。
美不勝收。
“我們也去放燈吧!”
阿音早已按捺不住,雀躍道:
“姐姐!我們去那邊!那邊人少些!”
她指著下遊一處稍顯僻靜的河灘。
蘇婉晴看著阿音,又看了看秦明月,湊到顧銘耳邊悄悄說道:
“我去看著阿音,你好好陪陪秦小姐說會話,加油!”
隨後不等顧銘反應,就跟著阿音跑到了河灘邊。
蹲下身,開始擺弄她們的花燈,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
岸邊。
隻剩下顧銘和秦明月。
兩人並肩而立。
望著河麵上璀璨的燈河。
晚風拂過。
帶來水汽和遠處隱約的笑語聲。
氣氛一時有些靜謐。
顧銘側過頭,看著秦明月。
她手中還拿著那盞蓮花燈。
燭光透過燈罩。
在她清冷的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顧銘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個小小的花燈。
那花燈造型別致。
是隻展翅欲飛的青鸞。
用素白的宣紙糊成。
骨架精巧,顯然是自己做的。
秦明月的目光被這小巧的花燈吸引。
她微微側目看向顧銘。
顧銘將青鸞燈遞到她麵前,聲音溫和:
“這個是我自己做的,本想替人放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秦明月臉上。
“但既然遇到了正主。”
“還是你自己來吧。”
秦明月愣住了。
她看著那盞小小的青鸞燈。
清冷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愕然。
那句“正主”讓她心頭猛地一跳。
她伸出手,接過了那盞青鸞燈指尖有些微不可察的輕顫。
表麵上。
她依舊維持著那份清冷。
仿佛不甚在意。
唇角卻不受控製地。
向上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那笑容如同冰山上驟然綻放的雪蓮清冽。
卻帶著驚心動魄的明媚燦爛。
顧銘瞬間被這笑容定在了原地。
心神搖曳。
秦明月低頭仔細端詳這青鸞燈。
透過宣紙燈壁。
隱約可見燈內底部似乎還放著一張折疊的字條。
字跡被燈壁和燭光模糊。
隻能辨認出最末的筆畫。
她下意識地轉動花燈。
想看清燈壁遮擋下的內容。
燈影晃動。
燭光透過紙麵。
那些字跡卻更顯朦朧。
無論她如何調整角度,視線始終被阻隔。
隻能勉強看到被光影切割開的最後兩個字——
“暮暮”。
想看全。
就隻有把花燈拆了,撕開這精巧的燈壁。
她盯著那兩個字。
“暮暮……”
她低聲重複,心尖像被什麽輕輕撓了一下:
“裏麵……寫的什麽?”
她終是沒忍住,抬眸看向顧銘。
顧銘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見她被吊起了胃口,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故意搖了搖頭:
“不能說。”
眼底卻藏著明晃晃的笑意。
“想知道?”
他向前略傾身。
聲音壓低了些。
帶著點誘哄的意味:
“求我,就告訴你。”
秦明月瞬間僵住。
求他?
她秦明月何時求過人?
臉上的熱度“騰”地升起。
比手中的燭火還燙。
羞惱瞬間壓過了好奇。
她猛地別開臉。
“誰要求你!”
“不說便罷!”
她不再看顧銘。
轉身徑直走向河岸。
顧銘看著她清冷的背影。
那微微繃緊的肩線。
他摸了摸鼻子。
好像……逗過火了?
他緊跟幾步。想解釋。
秦明月卻已走到水邊。
手臂一伸,幹脆利落地將手中的青鸞花燈放進了流淌的河水中。
青鸞燈落入水麵,輕輕晃了一下。
隨即被水流溫柔地托起。
帶著那未拆封的秘密。
緩緩飄離岸邊。
秦明月看著它飄走。
她微微揚著下巴。
維持著那份清冷孤高。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發生。
“阿音!走慢點,別被擠著了!”
蘇婉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帶著輕鬆的笑意。
她們也放完了自己的花燈,正朝這邊揮手。
“放好了嗎?”
“快來!我們去前麵看看!”
秦明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點微瀾。
她不再看顧銘,也不再看河麵上那盞漸行漸遠的青鸞燈。
對著蘇婉晴和阿音微笑著說道: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了。”
她目光掃過身後的丫鬟和侍衛,示意他們準備離開。
“秦姐姐再見!”
阿音脆生生地道。
秦明月對她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目光掠過顧銘時,卻如同掠過空氣。
沒有絲毫停留。
隨後秦明月帶著下人轉身離開。
很快便消失在湧動的人潮裏。
顧銘站在原地。
看著秦明月決然離去的背影。
又低頭看向河麵。
那盞小小的青鸞燈。
混入了下遊成百上千的花燈之中。
燭火一點。
在閃爍的燈河裏。
顯得如此渺小。
正隨波逐流。
飄向更遠的下遊。
他摸了摸下巴無奈地笑了笑。
蘇婉晴和阿音走到他身邊。
“秦姐姐怎麽了?”
阿音看著秦明月消失的方向,有些不解:
“看著……好像不大高興?”
顧銘收回目光。
“沒事。”
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阿音的腦袋。
“我們也回家吧。”
“時辰不早了。”
蘇婉晴點頭,挽起顧銘的手臂:
“走吧。”
顧銘牽著阿音。
三人離開了喧囂的河岸。
融入歸家的人流。
夜色漸深。
臨淮河畔的喧囂漸漸散去。
隻餘滿河星火,無聲流淌。
天臨府的花燈節自有定規。
為防堵塞河道或引發火患。
所有花燈隻能在官府劃定的固定河段施放。
待到散場之時,便有小吏駕著小舟在指定河段打撈。
將那些尚未沉沒的花燈統一回收。
幾艘小船在河麵上穿梭。
小吏們手持長杆網兜。
熟練地將一盞盞形態各異的花燈撈起堆放在船艙內。
燭淚早已凝固。
燈紙也大多被河水浸得半濕。
這些回收的花燈,連同燈內承載著無數祈願的字條。
並不會隨意丟棄。
而是會收集起來。
最終懸掛在臨淮河下遊那棵據說有數百年樹齡、被視為祥瑞的古老神樹之上。
讓心願得以長久安放。
被秦明月放入水流的那盞青鸞燈。
因其骨架精巧,也完好地漂浮到了下遊。
被官差的網兜打撈了上來。
混在一堆花燈之中被帶回了府衙庫房。
庫房內。
燈火通明。
幾個小吏正忙著整理回收的字條。
準備在第二天送往神樹懸掛。
一個小吏拿起那盞青鸞燈。
燈身已有些濕軟。
他小心地拆開燈壁,取出了裏麵那張折疊的字條。
宣紙堅韌。
墨跡雖有洇染,卻依舊清晰可辨。
小吏展開字條。
一行飄逸的行書映入眼簾: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咦?”小吏輕咦一聲。
反複看了兩遍,忍不住點頭,隨後將這字條與其他祈願紙一起放入預備懸掛的竹籃中。
“真是寫得一手好字。”
他不懂詩詞,隻是單純地覺得這字寫得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