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完全黑化的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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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銘點了點頭,他自然記得這個倒黴蛋。
    而且他還聽說,由於影響惡劣,所以張揚直接被禁考了五年。
    不過這其實對他而言也無所謂,以這個年代的醫療水平來說,花柳幾乎是絕症。
    能不能再活五年都不一定,更別說考試了。
    “自然記得,忽然提起他是何意?”
    李修臉上浮現出唏噓的神情:
    “一個乙三班的同窗告訴我,張揚禁考後沒多久,他的妻子就生產了。”
    “你猜怎麽著?竟然生出一個膚黑如炭的野種,一看就是昆侖奴的種。”
    “原來真正玩得花的不是張揚,而是他的妻子柳如煙。”
    “張揚大怒,將柳如煙告到官府,但柳家頗有勢力,竟然讓他們合離,就這樣 不了了之了。”
    “後來張揚實在想不通,拿著刀半夜潛入柳家,將柳如煙和那黑種通通殺了,隨後逃到贛江去當水匪。”
    “由於他畢竟念過書,手又狠,很快就混成了其中一夥水匪的二把手。”
    王皓也歎了口氣,接過話頭:
    “說起來他也確實慘,這事在安河縣都有人寫成話本了,好像叫水什麽傳來著。”
    蕭衍則是搖了搖頭:
    “之前的事情確實是無妄之災,可他自從加入了秋水泊那夥水匪後,這一個月來劫殺了三十多人。”
    “現在贛江上的商船人人自危,連帶著周圍幾個府縣的商貿都受影響。”
    顧銘聽得是目瞪口呆,心裏麵竟然隱約有些同情他了。
    同時又雙叒叕開始慶幸自己有【鴻蒙族譜】,選了蘇婉晴。
    宴席散去,回家路上。
    雪粒子敲打車篷。
    顧銘靠著廂壁閉目。
    秦明月忽然開口:
    “柳......呃,那件事不會牽連到我們吧?”
    顧銘搖了搖頭:
    “隻要我們四個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就當昨天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便是。”
    “再呆幾日,我們就回金寧。”
    ......
    南城,一大片難民院連成的棚戶區。
    一間低矮的茅草屋內。
    黴味混著血腥氣,讓空氣變得格外難聞。
    八條帶傷漢子擠在幹草堆上。
    兵刃橫在身側。
    刃口映著破窗透進的冷光。
    柳驚鵲閃身進屋,反手插上門栓。
    動作輕如狸貓。
    角落草堆裏,一個與她七分相似的青年猛地坐起,肩頭裹著的布帶洇出暗紅。
    正是海捕文書上的首犯,柳驚鴻。
    “鵲兒!你回來了。”
    柳驚鴻喉結滾動,長舒一口氣,繃緊的肩背鬆懈下來,撞上土牆,簌簌落灰。
    柳驚鵲快步上前,跪坐在兄長身側。
    她從懷裏掏出一大包油紙裹著的草粉。
    “合興記的金瘡藥,各位叔伯弟兄先敷一敷吧。”
    紙包攤開,墨綠碎屑散發辛辣土腥。
    她利索地分給眾人。
    火光映著她沾灰的臉頰,唯有眼神亮得驚人。
    柳驚鴻捏起一撮草粉,按在自己滲血的肩傷上。
    藥粉刺激傷口,他眉心狠跳一下,卻哼都沒哼。
    “去金寧的事情如何?”
    柳驚鴻聲音沙啞,目光釘子般釘在妹妹臉上。
    柳驚鵲抹了把額角的汗。
    “贛江上最近不太平,商船少了大半。”
    她喘勻氣,壓低嗓音,指尖在泥地上劃出六道淺痕。
    “隻秦家的船隊照舊通行。”
    “三日後,有六條大船發往金寧。”
    她點著其中一道。
    “糧船吃水深,底艙有夾層空隙,能藏人。”
    角落傳來一聲冷哼。
    一名頭發花白的虯髯大漢猛地捶地。
    “藏?藏到幾時!”
    他臉上刀疤抽搐,眼中燒著不甘的怒火。
    “老子們刀口舔血半輩子,如今倒要做那地老鼠?”
    環首刀柄被他攥得咯咯作響。
    “憑咱們的身手,幾十個官兵算個鳥,一股腦殺回長祟,剁了那鳥官全家才是正經事!”
    柳驚鴻抬眼,目光沉靜如水:
    “石叔,殺了官兵,然後呢?”
    他聲音不高,卻壓過了石叔的喘息。
    “柳家謀逆的罪名,就真的鐵板釘釘了。”
    石叔梗著脖子:
    “難道現在就不是?大哥二哥三哥都已經死了。”
    他環視草棚裏的兄弟,個個帶傷,眼含戾氣。
    “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柳驚鴻撐著草堆站起來,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咽不下,也得咽。”
    “隻有活著到金寧府,找到布政使大人喊冤。”
    “鏢局一百零七口人,才有機會討個清白!”
    “爹一輩子就活個名聲,你難道想讓他死了也背著謀逆二字?”
    油燈的光在他瘦削的臉上跳躍,映出眼底深不見底的執拗與悲愴。
    石叔張了張嘴,最終頹然坐倒。
    他低下頭,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茅屋裏格外清晰。
    柳驚鵲出言打斷二人的爭吵,聲音斬釘截鐵:
    “三天後,卯時三刻。”
    “碼頭西三泊位,秦家‘豐運號’。”
    柳驚鴻緩緩點頭:
    “收拾利索,三天後,走水路!”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窗外風聲嗚咽,像冤魂的哭泣。
    ......
    秦府。
    八仙桌上杯盤精致。
    蟹粉獅子頭臥在碧玉盞中,清蒸鰣魚銀鱗未損。
    顧銘放下銀箸,敬了秦沛一杯酒:
    “嶽父,年節已過,小婿打算這幾日就帶明月她們回金寧了。”
    他看向主位的秦沛,秦沛正用銀勺舀著蓴菜羹,聞言動作一頓:
    “這麽快?金寧天寒,不如等開了春走,氣候也舒服些。”
    他語氣溫和,帶著長輩的關切,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扳指。
    秦明月坐在顧銘下首,接口道:
    “父親,春闈在即,晚一天回去就多耽擱一天的學業。”
    秦沛“哦”了一聲,目光轉向女兒。
    “也對,也對,準備怎麽回去?”
    顧銘放下酒杯,接著說道:
    “小婿倒是想走水路,水路不過三日即可。如果換成陸路,這天寒地凍的,恐怕得七日往上了。“
    “不過就是聽說近來贛江上不太平?”
    秦沛點了點頭:
    “確有其事。秋水泊最近勢頭很猛,有個讀書人投靠了他們,頗有些章法,劫殺了不少商旅。”
    看到顧銘和秦明月皺眉,秦沛則是話鋒一轉,哈哈大笑起來:
    “逗你們一逗而已,對其他普通商客來說確實凶險,對我秦沛來說,秋水泊不過疥癬之疾!”
    “我秦家的護船隊,可不是擺設!水手鏢師百十號人,強弓硬弩齊備!”
    “任他什麽下山龍、奪命書生,隻要敢伸手,就剁了他的爪子!”
    豪氣幹雲,仿佛贛江風浪盡在掌中。
    顧銘提起酒壺,為秦沛斟滿一杯琥珀色的佳釀:
    “有嶽父這句話,小婿就放心了。”
    “隻是不知,最近的船隊何時啟程?”
    秦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巧了!三天後,正有一支船隊發往金寧。”
    他抹了抹胡須上的酒漬。
    “六條大船,運的都是糧食布匹。”
    “你們若定下日子,也正好搭個順風船,我也放心些。”
    秦明月與顧銘交換了一個眼神。
    “如此甚好。”
    顧銘微笑頷首。
    “那就勞煩嶽父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