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權利和財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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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成功應付完三個男人。
    成就感十足。
    沈明月感覺自己有些飄,拿出手機,給周堯發了條消息。
    【最近大降溫,學長注意保暖。】
    周堯很快回複了:【電影是和我兄弟看的,關心是發給我的,沈明月,你牛逼。】
    那肯定牛逼啦,用你說?
    明月從鼻腔裏懶洋洋哼了聲,回:【學長,我是真的在關心你。】
    周堯回了兩字:【嗬嗬。】
    看到那兩字,沈明月能想象出手機那頭,周堯此刻臉上那副又拽又臭又不爽的表情。
    她沒再回複,拿上洗漱用品去衛生間洗澡。
    ……
    周堯發完那個兩個字之後,就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
    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準備迎接沈明月下一輪的辯解,或者哪怕是被惹惱後的回擊。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五分鍾……
    屏幕漆黑一片,再也沒有亮起。
    周堯:“???”
    他忍不住拿起手機檢查了一下。
    信號滿格,話費充足。
    重啟了一下手機,依舊沒有任何新短信。
    她居然不回了?
    就這麽晾著他了?
    周堯反複看著她發來的兩條消息,也不知是不是盯得太久的原因,莫名看出了一點委屈。
    自己是不是反應過度了?
    “操。”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把手機扔到旁邊的沙發上,覺得心裏那股邪火沒發出去,反而憋在了自己胸口。
    站起來走了兩圈,又忍不住拿起手機,點開對話框。
    那個嗬嗬兩個字,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他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半天,刪刪打打。
    【關心我?你真……】
    【你跟宋連嵩今天……】
    【……】
    最後的最後。
    經過反複思考,敲敲打打,刪繁就簡,像是要挽回一點麵子又不想顯得太刻意,他總算琢磨出來幾個字。
    【剛開玩笑的,謝了,你也是。】
    正準備點發送呢,沈明月的短信再次傳來。
    沈明月:【發錯人了,不好意思。】
    “……”
    周堯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皮下斂,又深又沉。
    默了一瞬。
    直接氣笑了,是那種被氣得肝疼的冷笑。
    “好好好,沈明月,你他媽真是牛逼!”
    之前那點後悔和躁動全部轉化成了更強烈的,帶著狠勁的征服欲和好勝心。
    ……
    沈明月洗完澡出來正在吹頭發。
    旁邊的手機屏幕還亮著,停留在與周堯的對話框界麵。
    對於周堯這種順風順水,被女人捧慣了的浪蕩子,討好和關心,他才不會真正放在心上。
    反而是毫不留情的打擊,才能真正戳破他的傲慢。
    人性如此。
    還是那句話,輕易得到的從不珍惜,唯有求而不得,甚至被輕視戲弄,才能最大程度地激發他們的征服欲和好勝心。
    其實說到底,男女之間的博弈,不外乎兩點。
    反差感,性張力。
    《毛選》裏說——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人跟人鬥,是真挺有意思的。
    吹完頭發,明月找到宋連嵩的號碼,給他發過去同樣的一條關心消息。
    一直到入睡前,宋連嵩都沒回,也不知道是手機不在身邊還是有其他事。
    反正沈明月也沒刻意等他消息,看了會書後,睡覺。
    臨睡前,她心底默默補了句:“其實也沒發錯,每個我都是真的在關心。”
    夜深人靜。
    宿舍裏隻剩下室友們均勻的呼吸聲。
    沈明月沉入睡眠,眉頭卻無意識地微微蹙起,陷入了並不安寧的夢境。
    夢裏家鄉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像永遠洗不幹淨的抹布。
    她像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十二三歲的自己,枯坐在門口,眺望遠方。
    村口那條原本清澈見底的小河,變得渾濁不堪,泛著詭異的五彩油光。
    山上的長青樹漸漸枯黃,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死去。
    幾個巨大無比的煙囪,日夜不停地吞吐著灰黑的煙霧。
    “雷寨邊……”
    夢裏有人在低聲議論,語氣裏帶著說不清是羨慕還是嫉妒,“……人家祖墳冒青煙嘍,出了個大人物,那個地方被規劃成開發區了……”
    夢境的畫麵隨之切換。
    父親和村裏幾個同樣倔強的漢子聚在家裏,悶頭抽著劣質卷煙,眉頭擰成了死疙瘩。
    她記得父親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重重地拍在膝蓋上。
    “這點錢,買不了幾年的米,地沒了,往後吃啥?喝西北風嗎?這廠子的味兒聞著就不對勁,聽說雷寨邊周遭的樹都死光了。”
    “聽說,是雷寨邊那邊出了個官……發了話的……”
    有人小聲嘀咕,語氣裏充滿了無奈和畏懼。
    夢裏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後來,父親和另外兩個叔叔,揣著按了紅手印的聯名信,說是要去省裏,不行就上京市裏說道說道。
    他們天不亮就騎著摩托出了村。
    夢裏隻剩下母親倚著門框,望眼欲穿的焦慮和不安。
    再後來,就是噩耗。
    車禍,對方無賠償能力。
    建築物品轟隆隆入場,無人敢阻撓,迅速推進。
    夢魘跳躍。
    課間,幾個同學聚在一起閑聊。
    “哎,你們知道嗎?就那個汙染很大的化工廠,原來是在雷寨邊那地方的,最近搬走了。”
    “那麽大個廠要搬,應該費不少力吧,為什麽要搬啊?”
    “雷寨邊出了個大人物,人家一句話的事,誰願意把那玩意兒放自己家門口啊?冒的煙臭死了,壽命都得短十多年。”
    “也是哦,牛逼!”
    “新搬過去的那地方的人可要倒黴了……”
    “那沒辦法,聽說當初搬的時候開會選址,有好幾個選擇,但都被否決了,最後挑中特偏遠的長團,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長團那地方沒一個人能站出來撐腰的啊,任人搓扁拿捏,補償都按最低的給,再一層層剝下去,能有幾百塊不錯了。”
    “對了,沈明月,你好像就是長團的吧,你家補償多少啊......”
    同學嬉笑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接著逐漸遠去,破碎的畫麵扭曲,旋轉。
    沈明月倏地睜開眼。
    深吸了幾口氣後,翻身下床,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水喝。
    冷淩淩的水從喉間浸入骨髓,夢中的壓抑和絕望漸漸褪去。
    她來到陽台,向遠方眺望。
    這裏是京市。
    權力和財富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