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手段不高明又咋了,它大大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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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純黑色,樣式簡單的內衣,就那樣毫無防備地躺在他手裏,柔軟的布料與他掌心的紋路緊密相貼,仿佛還殘留著某個身體的溫度和氣息。
    黑色的誘惑與禁欲冷峻的書房環境形成了某種強烈的,令人心跳失衡的對比。
    沈明月。
    你真是.....好得很。
    宋聿懷盯著那套內衣,眸色驟然加深,如同暗流洶湧的深海,指尖無意識地在蕾絲上摩挲了一下。
    手腕一抬,將那套內衣扔還給舒管家。
    “不用跟她太客氣,拿去洗了,烘幹,還給她。”
    “是,先生。”舒管家雙手接過,準備退下執行。
    “等等。”宋聿懷再次開口。
    舒管家立刻停步轉身:“先生還有什麽吩咐?”
    默了好一會兒,宋聿懷問:“給她準備的那套,是因為什麽不滿?”
    舒管家如實回稟:“沈小姐說碼數小了,穿不上。”
    “按照她的碼數,給她準備幾套合身的。”
    直接跳過了沈明月強調的“隻穿某個牌子”的說法。
    既然強調,卻又不說出牌子名,那代表著這個根本不重要。
    “是。”
    舒管家應下,隨即又請示道:“那這一件呢?”
    宋聿懷收回視線,重新落在電腦屏幕上:“洗了,烘幹。”
    沒有‘還給她’三個字。
    舒管家遲疑了一瞬,但見先生沒有再補充的意思,便不再多問,隻是恭敬地應道:“明白了。”
    ……
    客院裏,沈明月慢條斯理地吹幹了頭發,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那在夜色中輪廓朦朧的庭院景觀。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是之前那名女傭,她手裏拿著幾套全新的內衣。
    材質一看就高級,和沈明月自己買的路邊雜牌完全不一樣。
    “沈小姐,按照您的碼數重新準備了幾套,請您過目,若有不合適,我們立刻更換。”女傭恭敬地說。
    沈明月掃了眼,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麻煩你們了,放著吧。”
    正如宋聿懷所想的那樣,提出的什麽‘隻穿那個牌子’,其實根本不重要。
    為的就是讓這些人犯難,把事告到宋聿懷那裏去。
    “您客氣了。”
    沈明月突然想起之前在這棟樓裏還見到其他人,像是在聊家常般問:“這客院,是不是還住了其他客人?”
    “是的。”
    “都是些什麽樣的人呢?”
    “大多是先生的朋友,偶爾也有宋家的一些旁親,或者是先生在生意上往來的重要客人。”
    沈明月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幾個分類。
    來客都是些上流人士,像她這種底層窮人還是少。
    “時間還早,有點悶,我下去走走,可以嗎?”
    女傭微微躬身:“當然可以,沈小姐,您請隨意,庭院裏都很安全,若有需要,隨時可以呼喚我們。”
    隨便逛了一圈,沈明月對這莊園的大和空有了更直觀的感受。
    返回,剛踏入大廳,就聽見旋轉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沈明月抬眼望去,是之前那個在畫作前與女伴沁沁在一起,氣質貴氣的青年。
    他正從樓上下來,身上換了件寬鬆的休閑服,頭發有些微濕,像是剛沐浴過。
    眉宇間帶著一種飽食後的貓科動物般的慵懶與疏淡,那是欲望得到疏解後的短暫平和與空茫。
    俗稱之為‘賢者時間’,也叫‘聖人模式’狀態。
    一般這種時候,男人對女人很難再提起什麽興致。
    他似乎是下來找水喝的,徑直走向角落的嵌入式冰箱,取出一瓶冰水,擰開灌了幾口。
    一回頭,恰好看到了站在大廳的沈明月。
    目光稍頓,他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個招呼。
    就在他即將踏上樓梯的瞬間,餘光瞥見沈明月又停步於那幅魯奧的畫作前。
    微微仰著頭,下巴的線條在燈光下顯得優美而專注,靜靜地凝視著畫布上那些沉重扭曲的色彩。
    身上穿著白色長裙式睡衣,一條同色係的薄披肩鬆鬆地搭在肩膀上,隨著她仰望的姿態滑落些許。
    微卷的長發沒有刻意打理,鬆鬆軟軟地披散在肩頭與背後,襯托得肌膚如雪,精致絕豔。
    青年腳步頓住,轉了個方向:“對這畫這麽感興趣?”
    沈明月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他,燈光在眼中映出清澈的倒影,笑容清清淺淺。
    “它放在這裏,很特別,這麽沉重,甚至有些痛苦的作品,放在一個以舒適和美觀為首要考量的大廳裏,選擇它的人,一定很有想法。”
    兩句話,沈明月從畫入手,引導至選擇這幅畫之人身上。
    一幅畫有什麽好談的,翻來覆去不就是表達了什麽,暗諷了什麽,有什麽意義雲雲。
    這重要嗎?
    說得再好,魯奧能掀開棺材板,坐起來給你鼓掌,直呼知音難求,大把大把給你掏鈔票嗎?
    並不能。
    選擇掛上這幅畫的人才能。
    正如一個年輕人買輛豪車,你誇他車外國進口,幾秒破百,多少缸發動機雲雲,人家不比你了解?於是笑笑而過。
    但你誇人家年紀輕輕拿下豪車,不容易吧,很辛苦吧,牛逼啊,興家之子啊,人家會坐下來,敬你一杯,再吹噓一通他的來時路。
    這情緒價值就提供得非常到位了。
    果不其然,青年被這個問題牽引,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你覺得選畫的人有什麽想法?”
    “它……不討好,甚至有些冒犯,能把它放在這裏的人,要麽是真正懂得欣賞這種‘冒犯’之美,要麽就是……”
    沈明月頓了頓,側頭看向青年,“自信到不需要用任何東西來討好賓客,反而要用這幅畫來篩選同頻的人,這很像一種無聲的宣言。”
    青年大笑:“哈哈哈,沒錯,你看這粗重的黑線,這濃烈的色彩,是不是有種要把所有虛偽都撕開的感覺?放在這裏,就是要告訴那些隻會附庸風雅的人,這裏不歡迎淺薄的讚美。”
    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他如何在拍賣會上發現這幅畫的經曆,如何與幾個附庸風雅的競拍者周旋,最終將它收入囊中的得意。
    他談論著魯奧的生平,談論著他對現代藝術矯飾風格的不滿,言語中充滿了展現自我見解和品味的興奮。
    沈明月始終安靜地聽著,不時地點點頭,或者用一個欽佩的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很少插嘴,隻在關鍵處用一兩個簡短的問題,讓他更加酣暢淋漓地發揮。
    像一個最完美的聽眾,引導著他,滿足著他的傾述欲和表現欲,讓他感覺自己遇到了難得的“人生知己”。
    在這個過程中,她甚至沒有直接說過幾句關於藝術的高深理論,卻已然在對方心中,樹立了一個懂他、有品味、與眾不同的絕佳形象。
    所以之前沈明月覺得,主動開屏落了下乘。
    上乘是什麽?
    是懂得如何借用這些道具,不著痕跡地引到對方身上,讓他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興奮地展現權威與見解,從而滿足對方心理需求。
    心理什麽需求呢?
    簡單來說就是裝逼。
    時不時提問或接茬青年話語的空檔,沈明月想起宋聿懷的話,心下輕哼。
    “手段不高明又怎麽了,它有用,大大滴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