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知道圯橋三進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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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過三巡,包廂裏的氣氛愈加熱絡。
    大家都喝了不少,不知是誰先起的頭,開始慫恿在場的女士表演才藝助興。
    一個性格開朗的女生大大方方地彈唱了首歌,贏得一片掌聲,為其身旁的男友大大長臉一番。
    很快,就有人將目光投向了安靜坐在顧言之身邊的譚綺,帶著醉意起哄。
    “譚小姐,聽說你是舞蹈專業的,要不也來一個?”
    “對對對,顧少帶來的姑娘,那肯定才藝雙全!”
    眾人紛紛附和,視線聚焦在她身上。
    譚綺有些羞澀,下意識地看向顧言之。
    顧言之眉心擰出細微折痕,看向譚綺,眼神卻似乎又沒有完全聚焦在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飄忽著。
    他沒表態,應該是默許?
    譚綺這般猜測著,心下一定,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到了包廂中央稍微寬敞些的地方,即興跳了一段古典舞。
    腰肢柔軟,步伐翩躚。
    “好!”
    “太美了!”
    “顧少好福氣啊!”
    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不斷,朋友們不吝讚美之詞。
    譚綺在一片讚美聲中微微喘息著回到座位,臉頰因運動泛著動人的紅暈。
    她期待地看向顧言之,想從他那裏得到更特別的讚許。
    然而,顧言之雖然也鼓了掌,嘴角噙著笑,但那雙溫潤的眼眸裏沒有絲毫欣賞,反而掠過無謂的索然。
    且,總感覺透過她,看到了別的什麽。
    譚綺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這份遊離,心頭那點喜悅和得意瞬間冷卻,被不安取代。
    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聲音放得很輕,委屈道:“我……是不是不該上去跳?”
    顧言之笑了笑。
    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以前是學文還是學理?”
    譚綺被問得一怔,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依舊老實回答:“學文。”
    顧言之點了點頭,眉宇間的溫潤褪去,涵蓋著另一種審視:“那你知道‘圯橋三進履’嗎?”
    “圯橋三進履?”
    譚綺漂亮的臉上寫滿了茫然,在記憶中搜索,卻一無所獲,隻能老實地搖搖頭,“是什麽?一首詩嗎?還是哪個典故?我沒聽說過。”
    顧言之眼底那絲索然似乎更重了些,扯了扯嘴角,粗略解釋。
    “是《史記》裏的典故,張良在圯橋遇到黃石公,黃石公三次把鞋子掉到橋下,讓張良去撿。”
    譚綺聽得雲裏霧裏,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跟自己講這個典故。
    眨著迷茫的大眼睛,等著他的下文,以為他會將這個典故與他們現在的情況聯係起來,或者有什麽深意要闡述。
    然而,顧言之卻不再說話了。
    眸子低斂,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漠然疏離。
    可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比任何質問都讓譚綺感到難堪和不安。
    她僵在原地,感覺自己像個答錯了題的學生,卻連題目本身的意義都沒弄明白。
    又坐了一會,譚綺找了個去衛生間的借口,離開包廂。
    進入衛生間後,反鎖了隔間的門,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手指微微發顫地撥通閨蜜的電話。
    “我……我遇到點事,顧言之他突然問了我一個好奇怪的問題。”
    閨蜜好奇:“啊?他問你什麽了?”
    譚綺語無倫次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尤其是顧言之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和那個她完全聽不懂的典故。
    “……他就問我知不知道什麽圯橋三進履,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他就簡單說了是個撿鞋的故事,然後就不理我了,他到底什麽意思啊?是不是嫌我給他丟臉了?還是覺得我跳舞不好?”
    閨蜜顯然也懵了,但本著為姐妹分析情勢的原則,說道:“你等等,別急,我馬上查一下,圯橋三進履……找到了!”
    閨蜜快速瀏覽著網頁上的解釋,聲音帶著恍然大悟的雀躍:“綺綺,我看完了,我覺得他肯定是在暗示你什麽。”
    “暗示什麽?”譚綺更加困惑。
    閨蜜:“這個典故說黃石公三次扔鞋考驗張良,張良忍了,撿了三次鞋,通過了黃石公考驗,得到了天書,最後成了大人物,你不覺得你現在的情況,和這個典故很像嗎?”
    “像?”譚綺還是沒轉過彎來。
    “對啊。”
    閨蜜越說越覺得有道理,“你想啊,剛才是不是大家起哄,讓你上去表演?這說不定就是顧少對你的某種......呃呃...考驗?”
    “看看你是不是大方得體,能不能在他的朋友麵前給他長臉,沒想到你跳得那麽好,大家都誇你,他肯定心裏是滿意的,所以才會用這個典故來點你,就像張良通過了考驗一樣。”
    閨蜜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這就是一種高級的調情和獎勵暗示啊,意思就是,你通過了這個小考驗,他很滿意,後麵可能會有更大的獎勵或者機緣給你?可是因為你聽不懂,所以他有點生氣。”
    “是……是這樣嗎?”
    譚綺聽著閨蜜頭頭是道的分析,原本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肯定是!”
    閨蜜篤定地說,“但是,你待會兒回去,千萬別順著杆子往上爬,要主動拒絕獎勵!”
    “啊?那我要怎麽做?”譚綺完全被閨蜜的思路帶著走了。
    “咳咳,你就說‘顧先生,我跳舞是因為我自己喜歡,不是為了要什麽,張良撿鞋得了天書是他的機緣,但我不要天書,我隻要……’,說到這裏你就停住,然後對他笑一下,繼續說‘我隻要現在這樣,能偶爾和你見見麵,就很好。’”
    閨蜜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你這樣說,既回應了他的典故,顯得你有文化懂他,又顯得你不慕虛榮,跟那些隻知道要包要錢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男人,尤其是顧少這種的,就得使這種與眾不同、清新脫俗的套路,他肯定會覺得你特別,更想征服你,到時候,都不用開口,還不是什麽好東西都主動送到你麵前?”
    譚綺聽著閨蜜這番高論,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這能行嗎?”
    “相信我,這可是我從好多攻略裏總結出來的終極心法,欲擒故縱用得好,男人?手拿把掐。”
    閨蜜信心滿滿,“你就照我說的做,保證讓他對你刮目相看。”
    掛了電話,譚綺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深吸一口氣,調整表情,營造出一種清澈又帶點倔強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