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哪找的大寶貝,真讓人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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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二日。
    這一天對沈明月來說太抑鬱了。
    這一天是個容易受傷的女人。
    所以她窩窩囊囊的決定,以後不給宋聿懷送吃的了。
    部門同事的照舊。
    頭兩次,宋聿懷並未在意,他本就事務繁忙。
    直到某天下午,看到沈明月提著紙袋走進辦公區,笑盈盈地分發給幾個同事。
    路過徐岩工位時,也自然地將一小盒精致的馬卡龍放在他桌角,說了句“徐經理,嚐嚐這個,不太甜”。
    然後,她徑直回到自己工位,沒了下文。
    沒、了、下、文!
    宋聿懷正在簽署文件的手,頓住了。
    隻要她來,秘書部門裏的下午茶點心從未間斷,人人有份,氣氛和睦。
    唯獨他的桌角,那片曾經短暫擺放過甜品點心的地方,空空如也。
    宋聿懷手中的鋼筆在指尖轉了兩圈。
    按了內線。
    徐岩很快敲門進來:“宋總?”
    宋聿懷沒有抬頭,視線似乎還停留在麵前的文件上,仿佛隻是隨口一問:“沈明月最近還是經常帶東西來?”
    徐岩點頭回答:“是的,沈助理有心,每次來上班會帶些甜點給大家,說是感謝同事們的照顧,大家都很喜歡她。”
    宋聿懷沉默了幾秒,指尖在光滑的桌麵上輕敲了一下。
    “沒有我的?”
    徐岩笑說:“宋總,沈助理帶來的點心,一向是分給秘書部同事的,主要是為了討好我們這些平時能行個方便,給點關照的同事,你真的隻是順帶沾邊的那個。”
    “……”
    辦公室裏陡然陷入一片沉寂。
    宋聿懷握著鋼筆的手指,緊了又緊。
    複雜到他刻意忽視的細微窒悶感悄然蔓延,沉沉地壓在胸口。
    許久。
    “出去吧。”他開口,嗓音低沉沙啞,聽不出喜怒。
    “是。”
    徐岩應聲,轉身離開,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室內。
    宋聿懷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陽光照亮空氣中浮動的微塵,照不進他眼底那片晦暗的深海。
    他麵前的文件,許久,都未翻動一頁。
    那支萬寶龍鋼筆被其緊緊握在掌心,金屬的涼意,似乎一直沁到了骨子裏。
    ……
    -
    六月,暑氣初顯。
    李顯賀攢了一場局,定在京郊一處私人民宿。
    李顯賀是圈裏有名的會玩敢玩,受邀的人不多,陸雲征,宋聿懷兩位,以及幾個平時走得近的世家子弟。
    民宿露台,暮色四合,遠處山巒疊翠。
    燒烤架炭火正紅,李顯賀忙著翻動肉串,嘴裏不忘嚷嚷:“陸雲征,管管你家小寶貝,她偷我烤好的雞翅。”
    陸雲征一身作訓服,袖子高高擼起,露出線條硬朗的小臂。
    他大馬金刀地坐著,一把將挨著他的沈明月攬到腿上箍著,笑聲低懶:“聽見沒,李處長發話,人贓並獲了。”
    沈明月順勢靠在他肩頭,仰著臉笑,眼睛亮晶晶的,像個被寵壞的小姑娘,對著李顯賀說。
    “大哥,你這思想覺悟有待提高噢,這不是偷,這是為人民服務,我是人民,你是處長,為我服務,這是天經地義的呀。”
    “喲嗬——”
    李顯賀眉梢高挑,樂了,朗聲大笑幾聲。
    沈明月又看向陸雲征,理不直氣也壯的說:“首長,你也別閑著,給我倒杯水唄,時刻記得為人民服務噢。”
    陸雲征一噎,胸腔悶聲震動,低頭用下巴蹭她發頂,聲音低了些,也更磨人。
    “行,明月,水我幫你打,但等我回來咱倆再好好探討探討,你這群眾還需要什麽樣的深入服務。”
    熱氣拂過她耳廓,曖昧不言而喻。
    沈明月臉微紅,輕啐一口:“沒個正經。”
    卻也沒抽身,反而更往他懷裏縮了縮,拿起旁邊冰鎮的啤酒遞到他嘴邊:“喝點吧,把火滅滅。”
    “你喂我。”
    沈明月看了下自己已經遞送到他嘴邊的酒,“在喂的啊。”
    陸雲征盯著她,喉結滾動,懶懶的說:“用嘴。”
    “陸雲征!”
    沈明月羞惱,作勢要打他。
    陸雲征笑著躲,手臂卻將她箍得更緊,轉頭對烤得滿頭大汗的李顯賀揚聲道:“顯賀,多烤點,我家明月臉皮薄,餓著了又該跟我鬧。”
    “滾,就你會疼人,你們一個兩個當大爺,等著讓我侍候是吧?”
    李顯賀雖笑罵,手上還是送過來一把烤好的串,“陸雲征你丫就嘚瑟吧,等你這小寶貝哪天煩了你,看你上哪兒哭去。”
    陸雲征嗤笑,低頭用鼻尖蹭沈明月的頭發:“你煩不煩我?”
    沈明月趴在他肩頭,手指卷著他作訓服領口的魔術貼,聲音悶在他頸窩裏,帶著笑:“煩死了,陸首長天天折騰人。”
    “這就叫折騰?”
    陸雲征樂了,偏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
    沈明月耳根瞬間紅了,掐他胳膊:“陸雲征,你要不要臉。”
    陸雲征渾不在意,“不要,老子要你就行了。”
    李顯賀看不過眼,起哄:“我說你倆夠了吧?這還有個單身狗呢,宋聿懷,你也不管管!”
    他看向一直沉默坐在陰影處的藤椅上,慢慢喝著酒的宋聿懷。
    宋聿懷掀了掀眼皮:“管什麽?”
    “管管這戀愛的酸臭味啊。”李顯賀嚷嚷。
    沈明月輕哼了聲,離開陸雲征懷抱,轉而去小口小口的吃著串,吃得斯文。
    陸雲征起身去打一杯溫水回來,放在沈明月麵前,而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李顯賀鬥嘴,手時不時拂開她被風吹到她頰邊的發絲,或用指尖擦擦她嘴角。
    等到沈明月吃飽了,陸雲征又去牽她的手。
    “手怎麽那麽涼?”
    “一直這樣啊,你要幫我捂捂嗎?”
    不等回答,沈明月幹脆把兩隻手都貼在他腹肌上,“你身上好硬啊。”
    “廢話。”
    陸雲征懶洋洋地繼續撥弦,“練出來的,嫌硬別摸。”
    沈明月下巴一揚,“誰要摸你了!”
    陸雲征舌尖抵了抵腮幫子,順勢起身,一把拉過沈明月,手搭在她肩膀上,俯身低啞的說:“我想要你摸,我們換個地方。”
    李顯賀看著有些牙酸,對宋聿懷道:“咱倆喝一個?”
    宋聿懷沉默舉杯,碰了一下,視線落於前方不曾移動。
    那邊,兩人相擁著往樓梯走去,陸雲征低聲在她耳邊說著什麽,她小聲笑,肩膀輕顫,完全倚靠著他,又嬌又媚。
    “誒聿懷,你今天怎麽都不說話?興致不高?”
    李顯賀循著他視線,望向兩人背影,嘴角一咧,不由得說:“也不知道陸雲征從哪兒找的大寶貝,這麽招人稀罕。”
    宋聿懷沒答。
    晚風獵獵,吹散指尖升騰的煙霧。
    他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眸色比夜色更沉。
    心裏那股不得勁,像這山間的霧氣,無聲無息,卻無處不在,纏得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