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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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芊芊不是不貪財,但這意外之財拿著燙手。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獸世,任何不合常理的饋贈背後,都可能藏著致命的陷阱。
顧遠昭站起身,頎長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得很長。他望向院外漆黑的夜色,聲音低沉而平靜:“不多。我被仇家追殺,傷勢未愈,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隱匿行蹤。”
他側過頭,目光掠過蘇芊芊,和她腳邊警惕看著他的兩個小崽崽。
“正好,見你也在‘逃命’,且有幾分本事能在這荒野立足。帶我一起,我和你們一起找個地方安家落戶。剩下那一半,就當是預付接下來這段時間,你需負責照看我起居的費用。”
蘇芊芊心髒怦怦直跳。與他同行,無疑是懷抱著一頭受傷的猛虎,危險與機遇並存。但看著地上那堆足以讓她們母子生活品質飛躍的物資,感受到袖袋裏小黑小白不安的蠕動,她迅速做出了決斷。
“好!”她不再猶豫,聲音清脆,“我帶你一起走。不過,”她話鋒一轉,眼神灼灼地盯著他,“我還有個條件。”
“說。”
“你得教他們化形。”蘇芊芊將懷裏的小白往前送了送,又摸了摸不知何時盤在她手腕上的小黑,“我自己……若有可能,也希望你能指點一二。”
她對變成毛茸茸的老虎沒什麽執念,但化形意味著力量的增長。
在這個世界,沒有力量,連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都是一種奢望。為了崽崽,她不得不抓住任何變強的機會。
顧遠昭的目光在小家夥那對毛茸茸的白色耳朵和小黑冰冷的鱗片上停留了一瞬,答應得很爽快:“可以。”
他重新坐回木凳,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聲音聽不出情緒:“兩個崽崽他們的父親呢?”
蘇芊芊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垂下眼睫,再抬起時,眸底是一片帶著幾分哀戚又強作堅強的平靜,真假參半的話語流暢地吐出:
“死了。在我們娘倆最需要他的時候……為了掩護我們,沒能逃出來。”她輕輕撫摸著小白柔軟的毛發,不再多言,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個“未亡人”的悲傷、堅韌。
顧遠昭端著碗的手指幾不可查地收緊了。他看著她故作堅強的側臉,聽著她語氣裏那不易察覺的、對“孩子父親”的埋怨與疏離,原本到了嘴邊的坦白,又被咽了回去。
他原本是想尋個合適時機表明身份的,畢竟這是他的骨血。但此刻……見她提及崽崽父親時竟是這般態度,若貿然承認,隻怕會立刻激起她的逆反與不信任,將關係弄得更僵。
更何況,他如今的處境……
蛟龍一族少主帶來的絕非榮耀,而是無盡的危險。
在她和孩子們擁有足夠自保之力前,隱姓埋名,或許才是對她們最好的保護。
他靜靜地聽著,深邃的眸子裏映著跳躍的灶火,讓人看不清他究竟信了幾分。
“不知你尊姓大名?我叫蘇芊芊,這是我的孩子,小白小黑。”到現在,蘇芊芊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呢。
“顧景行。”
姓顧,和崽崽的父親姓氏一樣,但蘇芊芊沒有把這兩個人聯係到一起。
“喵嗚~”小白似乎感受到氣氛緩和。
顧遠昭也吃完了。
這餛飩確實香,比他吃的任何食物都香。
小白一直對顧遠昭有好感,現在見顧遠昭要和他們一起上路便下意識的把顧遠昭劃歸為自己人。
小白見顧遠昭吃完,大著膽子,從蘇芊芊懷裏跳下來,抖了抖毛,邁著小短腿跑到顧遠昭腳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琥珀色的大眼睛裏滿是親近之意。
蘇芊芊看著自家崽崽這“叛變”的行為,心裏莫名有點酸溜溜的。這小家夥,這就被收買了?顧遠昭可是什麽都沒做哎。
而小黑則依舊緊緊纏在蘇芊芊的手腕上,昂著小小的腦袋,猩紅的豎瞳一眨不眨地盯著顧遠昭,裏麵充滿了審視與警惕。屬於蛟龍的血脈讓他能隱約感受到這個男人身上傳來的、同源卻強大無數倍的壓力,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親近感,但這並不能完全抵消他的戒備。
夜色漸深,安排住宿成了問題。
蘇芊芊買床的時候考慮了空間大小的問題,隻買了一個床和一個四件套,顧遠昭現在和他們一起,她也不能平白的便出來。
“我們就一張木床,隻能委屈你打地鋪了。”蘇芊芊指了指帳篷外的空地,有些尷尬地說。
顧遠昭沒說什麽,隻是手指上的空間戒指微光一閃,一張雕刻著繁複花紋、鋪著柔軟雪狼皮的寬大木床便出現在空地上,還多了一個豪華大帳篷,蘇芊芊原本能容納一張床的小帳篷頓時顯得磕磣。
“哇!”小白眼睛瞬間亮了,像個小炮彈一樣跳上床,在柔軟的被褥上興奮地打滾蹦跳,“好軟好舒服!叔叔,小白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蘇芊芊心頭一緊,連忙上前想把小白撈回來:“小白,別胡鬧!你會打擾到叔叔休息的。”
小白被抱起來,委屈地癟了癟嘴,大眼睛裏瞬間蒙上一層水霧,但還是乖乖地縮回了娘親懷裏,小聲嘟囔:“可是……娘的床、硬,叔叔的床軟.......”
“好,那你去和叔叔一起睡,我和小黑一起睡。”蘇芊芊沒有直言說拒絕。
小白看了看蘇芊芊,又看了看顧遠昭,最後還是跑到蘇芊芊的懷裏。
確認蘇芊芊和小白呼吸平穩綿長,已然睡熟後,顧遠昭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床頭那盤踞著的小小黑色身影上。他指尖微動,一股極其微弱、唯有同族血脈才能感知到的特殊龍族波動,如同漣漪般悄然蕩開。
小黑猛地抬起頭,猩紅的豎瞳在黑暗中閃過一絲驚疑。他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熟睡的娘親和姐姐,細小的身體悄無聲息地滑下床,遊弋到顧遠昭的床邊。
顧遠昭看著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蘊含著蛟龍一族力量的精神波動傳遞信息:“莫要聲張我的身份。並非欺瞞,而是你們……包括你娘親,此刻知曉真相,有百害而無一利。”
小黑昂著小腦袋,冰冷的豎瞳與男人深邃的紅眸對視著,小小的身體裏,血脈在微微共鳴。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極輕地點了一下頭,細長的尾巴尖不安地擺動了一下,隨即悄無聲息地遊回了蘇芊芊身邊,將自己盤得更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