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4章 這人,在與她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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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寒一過,天色就更冷了些。
    因著魏晉言,魏府沉寂了許多,就連枝頭上的雀兒都不叫喚了。
    屋子四角的暖爐都點著,但窗縫透進來的絲絲寒意,仍是經過的人冷不丁的想打哆嗦。
    滿府的下人都隱隱察覺到了似乎有些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他們都是些下人,出了安分守己的做事,也做不了旁的。
    外頭的風更大了,沈鶯抬頭看了眼天,不知這京城的雪何時下,可是會比安陽更冷些?
    “姑娘怎站在窗戶這兒?驚了風怎麽辦?”忍冬剛去燒了一壺熱水來,天色太冷了,若是每次都去廚房要熱水,來回走一趟,水都冷了。
    索性,忍冬自己在院子裏用泥巴和碎石子搭了個爐子,白日裏既能燒火,也能取暖,隻是這煙氣大了些,偶爾有些嗆人罷了。畢竟那些上火的柴火和煤,總不能用在燒水上頭。
    沈鶯順手關上了窗戶,昨日她得到了徐滿霖的傳信,說是已經尋到了合適的宅院,約她去看一看。
    上次出門,是得了魏太夫人的許可。
    可如今魏家四處警戒,就連幾位夫人都出不得府,沈鶯若是想出府,隻怕是有些難了。
    “前幾日去看望魏太夫人,她說糕點不錯,今日再多做一些,我們一起送去。”沈鶯想了想,轉身之時,卻是一愣。
    忍冬正整理著箱櫃,一件男式的披風被拿了出來,這東西……該還回去了。
    自上次在路上偶爾撞見後,沈鶯便再也沒聽見過魏晉禮的消息,墨書也沒有再來過。
    如此甚好,既然是要了斷,自然是要徹底斷了幹係才對。
    忍冬將薄一些的秋裝都收了起來,又從箱底拿了一些厚實的冬衣出來,她轉頭回話著:“行,我一會兒就做。”
    做些糕點,不是什麽難活。揉個麵,再放在爐子上一蒸就好了。
    隻是,頗有些耗費時間罷了。
    等到蒸糕的香味飄出,已到了午後,天色驟變,陰沉的嚇人。
    “走吧。”沈鶯換了一件厚衣裳,又另外多加了一件夾棉的比甲,就連腿上都裹了厚厚的護膝,才緩緩掀開了門簾。
    鼻尖瞬間被凍得通紅。
    忍冬不禁將圍脖扯緊了些,好在她家姑娘前些年特意給她備了一雙棉手套,否則這提一路的籃子,肯定會長凍瘡的!但……
    “姑娘,要不等改日天色好些,我們再去?”雖說那徐公子尋到了地方,忍冬卻覺得沒必要這般著急,趕著就要出府,今年一看就是個寒冬。在魏府好歹什麽都不缺,可若是出了魏府,那就不知了。
    忍冬與沈鶯一道從安陽來了京城,一路上的風餐露宿,飽一頓饑一頓,過得那叫一個辛苦。她倒不怕與沈鶯一同吃苦,隻是好日子過慣了,總有些舍不得。
    沈鶯搖了搖頭,她其實明白忍冬話中的意思,也知出了魏府,怕是生存不易。但若是要一直寄人籬下,沈鶯是不願的。她在繼母手中討生活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逃出來,她實在不願重蹈覆轍。
    “一個冬日罷了,總能熬過去。”沈鶯朝著忍冬笑了笑,抬手取了一頂棉帽,戴在了忍冬的頭上,“這樣就不冷了。”
    “嗯,那就聽姑娘的。”忍冬重重的點了點頭,與她家姑娘在一次,吃點兒苦頭不算什麽。
    去往鶴回堂的路算不上遠,隻是要彎彎繞繞經過好些地方,待到沈鶯走到拿出三曲回廊時,竟是心下恍然,想起了那日遇見魏晉禮時的情形。
    那人,分明一開始就頗為看不上她。
    也罷,何必與一個瞎眼漢計較。
    可越是想什麽,還越是來什麽。
    不過是往前多走了幾步,沈鶯迎麵就撞上了一人,“砰”的一聲,直衝到了那人的胸前,鼻尖被撞得酸痛,疼得眼角都蓄了淚。
    因著風大,沈鶯又怕脖子進風,這才縮著腦袋,低著頭走路。
    誰承想,會這般倒黴。
    “就這般,喜歡投懷送抱?”
    頭頂,男子清冷的聲線中藏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沈鶯鼻子疼,她捂著鼻頭揉了揉,根本沒聽清魏晉禮話中的欣喜,隻往回退了幾步,彎了一下膝蓋,朝著他作禮道:“二公子,是我沒看路,抱歉了。”
    一句簡簡單單的道歉,全無旁的意思。
    可落在了魏晉禮的耳中,卻是別有深意。
    她這般委屈,可是在與他撒嬌?
    魏晉禮剛見過魏太夫人,與她簡單說了幾句有關魏晉言的事情,又提了一些朝堂之事。魏太夫人年輕時,亦是名冠京城的才女,甚至還曾以女子之身,參加過科舉。
    可惜,曇花一現。
    自那以後,女子仍舊不可科舉,不可入朝,隻能安居於後宅罷了。
    方才遠遠瞧見沈鶯時,魏晉禮故意未出聲,也故意沒有避開路。他就是想知道,她會做什麽,可是會如上次一般,故意避開自己。
    未曾想,她竟是直直撞進了他懷中。
    魏晉禮往前跨了兩步,瞬間拉近了與沈鶯的距離,風聲之下,是兩人交纏的呼吸聲,沈鶯頓住了身形,不知眼前人想做什麽。
    而後,就聽得魏晉禮說了一句:“日後,莫要再發些小脾氣了。祖母說你有孝心,這很好。往後,也當如此。”
    啊?
    沈鶯沒聽明白……
    這人,在與她說教?
    可她有沒有孝心,關他何事?
    莫名其妙。
    但沈鶯急著去見魏太夫人,她給食盒四周圍了一層棉布,可走了一路,她唯恐點心冷了。此刻,也沒心思與魏晉禮多糾纏,隻想早早打發了,早點兒走。
    “多謝二公子提醒。我給太夫人備了些糕點,去晚了,怕是要涼了。”沈鶯垂眸看著鞋尖,說完話,自繞過了魏晉禮就往前頭去了。
    被人無視而過……
    魏晉禮這輩子當是第一回。
    可今日,他倒不生氣了。
    隻覺得沈鶯故意拿喬的模樣,頗為可愛。
    她在意自己,才會鬧脾氣。
    於沈鶯的事情上,魏晉禮好些日子都想不通為何。直到墨書靈光一現,搜刮了許多民間話本來,上頭多的是男女之事。看了幾本,魏晉禮自覺懂了許多。
    若是不在意,隻怕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可今日,她直直撞入了自己懷中。
    魏晉禮望著女子遠去的背影,心底溢滿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