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站在擂台上時，晨光正斜斜地穿過演武場的旗幡。他的鐵棍換成了柄普通鐵劍，劍身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刃口被打磨得異常鋒利 —— 這是他特意準備的，為了更精準地釋放真空劍氣。
    台下的議論聲比初賽時更熱烈。有人舉著寫有 “程雜役必勝” 的木牌，也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顯然還沒從他擊敗張猛的震撼中回過神。當裁判念出 “追風劍李青” 的名字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是李青師兄！他的‘追風十三式’快得隻能看到殘影！”
    “這下懸了，程雜役的杠杆招再厲害，也架不住人家劍快啊！”
    “引氣期對抗煉氣五層，能撐過十招就算贏！”
    程明抬眼望去，隻見一個青衫少年踩著劍鞘躍上擂台，身形瘦削，眼神卻像鷹隼般銳利。李青的佩劍是柄細長的軟劍，劍鞘上鑲著七顆綠寶石，顯然不是凡品。他拔出劍的瞬間，程明的量子神識捕捉到驚人的數據：劍速初始值 1.2 丈  秒，加速度 0.3 丈  秒 2，比張猛的拳頭快了整整三倍。
    “雜役，能贏張猛算你運氣好。” 李青的劍尖斜指地麵，語氣裏的輕蔑比張猛更甚，“但在絕對的速度麵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勞。”
    程明沒有說話，隻是調整著呼吸。這兩天他沒閑著，不僅將 “流雲十三式” 的身法用格物學重新優化 —— 刪除了七個冗餘動作，將步頻穩定在每秒 1.5 步，確保每次移動都能節省 20 的靈力；更重要的是，他終於掌握了真空劍氣的釋放技巧 —— 不是用來攻擊，而是製造氣流擾動。
    “比賽開始！”
    裁判的話音未落，李青已經化作一道青影衝了過來。軟劍在他手中像條活蛇，劍尖劃出三道殘影，分別指向程明的咽喉、心口和小腹，角度刁鑽得讓人防不勝防。
    台下的驚呼聲還沒出口，程明突然動了。
    他沒有硬接，而是踩著優化後的 “流雲步” 向左側滑出，步伐看似雜亂，卻精準地避開了三道劍影的交匯點。就在李青的劍招即將用老的刹那，程明突然揮劍 —— 不是劈砍，而是以劍脊斜斬空氣。
    “嗤！”
    一道無形的氣刃從劍尖射出，在距李青三尺處炸開。這道真空劍氣的威力不大，卻瞬間抽空了局部空氣，形成一個直徑半尺的低壓區。周圍的氣流瘋狂湧入，形成一股逆時針的氣旋。
    李青的軟劍恰好穿過氣旋中心。
    原本流暢的劍勢突然一滯，軟劍像被看不見的手拽了一下，劍尖微微偏離了半寸。就是這半寸的誤差，讓他必殺的一劍擦著程明的衣襟劃過，隻帶起幾片碎布。
    “嗯？” 李青的眉頭微蹙，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收劍再刺，速度比剛才更快，劍影幾乎連成了一片光幕。
    程明的應對依舊簡潔。他像片被風吹動的葉子，在劍光中輾轉騰挪，每次移動都踩著李青劍招的間隙。更關鍵的是，他總能在李青劍勢轉換的瞬間，揮出一道真空劍氣。
    第一道劍氣炸在李青的左肩前方，氣流的吸扯力讓他的劈砍動作慢了 0.1 秒；
    第二道劍氣落在他的右腳邊，氣旋掀起的塵土幹擾了他的步頻；
    第三道劍氣最刁鑽，恰好出現在兩劍銜接的刹那，低壓區讓軟劍的彈性勢能突然失衡，發出 “嗡” 的一聲顫鳴。
    台下的觀眾漸漸看出了門道。李青的劍確實快，但總像被什麽東西絆著似的，快得磕磕絆絆。原本應該一氣嗬成的 “追風十三式”，被拆成了一段段孤立的招式，威力銳減。
    “這是什麽招式？沒見他碰到李青啊！”
    “你看地上的塵土，每次他揮劍都會形成小旋風！”
    “是真空劍氣！可這劍氣怎麽不傷人，專搗亂啊？”
    李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感覺自己像在泥潭裏出劍，每一次發力都會遇到無形的阻力。最讓他憋屈的是，程明的劍氣總是出現在最要命的地方 —— 不是逼得他變招，就是讓他的重心偏移，仿佛完全預判了他的劍路。
    “隻會躲嗎？！” 李青怒吼著將軟劍舞成個圓，劍氣卷起的氣流吹得擂台上的塵土漫天飛舞。這是 “追風十三式” 的殺招 “回風舞雪”，劍速能在瞬間提升到 2 丈  秒，連煉氣六層的修士都難以抵擋。
    程明的瞳孔驟然收縮。在他的視野裏，李青的劍形成了一個半徑三尺的圓，每個點的線速度都不同，最外側的劍尖速度最快，內側則相對較慢。這是個完美的防禦圈，卻也有致命的缺陷 —— 當劍速達到峰值時，李青的下盤會出現 0.3 秒的空檔。
    “就是現在！” 程明突然向圈外滑出兩步，同時反手揮劍，不是攻向李青，而是對著他腳下的地麵釋放了一道真空劍氣。
    “轟！”
    劍氣炸開的瞬間，擂台上的塵土被卷成個旋轉的漏鬥，恰好出現在李青的右腳邊。低壓區產生的吸扯力讓他的腳腕不由自主地向內扭轉，整個防禦圈出現了道細微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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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明沒有錯過這個機會。他踩著優化後的 “旋身步”，像顆被拋出的石子，以 45 度角衝向那道縫隙。他的速度不如李青，但這一步的力臂計算精準到極致 —— 從腳尖到胯骨的距離被最大化，每一分力氣都用在了前進方向上。
    李青察覺不妙，急忙收劍回防，卻因為腳腕的扭轉慢了半拍。程明的肩膀恰好撞在他的胸口，不是用蠻力，而是像杠杆的支點般，在接觸的刹那微微下沉，同時左腿以 70 度角掃向李青的支撐腿。
    這是杠杆原理與真空擾流的完美結合。
    李青隻覺得一股巧勁從胸口傳來，腳下又被什麽東西一絆，整個人像被推倒的積木，身不由己地向擂台外飛去。他試圖用軟劍勾住擂台邊緣，卻因為之前的氣流幹擾，劍尖的角度出現了偏差，隻在石板上劃出串火星。
    “撲通！”
    李青重重地摔在擂台下方的軟墊上，軟劍脫手飛出，插在離他不遠的地上，劍身還在嗡嗡作響。
    整個演武場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擂台上的程明，那個穿著雜役服、握著鐵劍的少年，站在漫天飛舞的塵土中，身影雖瘦小，卻像座無法撼動的山。
    “我…… 我輸了？” 李青趴在軟墊上，眼神空洞，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劍明明更快，修為明明更高，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莫名其妙地摔下了擂台。
    裁判咽了口唾沫，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本、本場比試，程明勝！”
    這一次，演武場沒有爆發歡呼，隻有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引氣期連勝煉氣四層和五層，而且用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方法 —— 先是杠杆破甲，再是真空擾流，這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
    程明走下擂台時，雙腿比擊敗張猛時更沉重。持續釋放真空劍氣對靈力的消耗極大，他的丹田像被掏空般發疼。路過李青身邊時，他停下腳步，低聲道：“你的‘回風舞雪’轉速過快，導致離心力超過下盤承受極限，建議將劍圈半徑縮小到二尺八寸。”
    李青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茫然。這正是他修煉 “追風十三式” 時最大的瓶頸，連師父都隻說他 “根基不穩”，從未給出如此具體的改進方案。
    程明沒有再多說，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鐵劍。陽光穿過他的指縫，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礦洞裏那些複雜的公式。
    他知道，這場勝利的意義比擊敗張猛更重大。如果說杠杆劍招證明了格物學在力量上的優勢，那真空擾流就展現了格物學在技巧和控製上的潛力。
    遠處的看台上，魏長老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丹堂堂主李玄真的臉色則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拳頭在袖中捏得發白。
    程明的目光越過人群，與洛清羽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少女的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手裏還提著那個裝著傷藥的竹籃。程明對著她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疲憊卻堅定的笑容。
    複賽的勝利，隻是又一塊墊腳石。他要攀登的，是整個修真界對格物學的認知高峰。
    而這條路，才剛剛走到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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