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日頭已過正午，青石擂台被曬得發燙。程明握著鐵劍的手心沁出細汗，不是因為炎熱，而是對麵那個鐵塔般的身影帶來的壓迫感 ——“磐石” 趙坤正緩緩邁步，每一步都讓擂台發出沉悶的呻吟，土黃色的靈力在他周身流轉，像層流動的岩石鎧甲。
    “那是趙坤！練氣七層的土係修士，聽說能硬抗築基期一擊！”
    “他是趙闊的堂兄，這次怕是來報仇的！”
    “程師兄的巧勁再厲害，能破開土靈鎧甲嗎？”
    台下的議論聲帶著擔憂。經過前三場比試，程明的 “格物學” 已經有了不少追隨者，但麵對以防禦和狠辣著稱的趙坤，大多數人還是不看好他。連王二舉著的麻布都蔫了些，上麵 “杠杆原理必勝” 的字跡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
    趙坤的聲音像碾子滾過石子路，粗糲而冰冷：“雜役，我堂弟的胳膊還抬不起來。今天要麽你躺著下去，要麽我拆了你那身骨頭喂狗。” 他的右手戴著副土黃色的拳套，拳麵鑲嵌著七塊棱角分明的土靈石，顯然是專門用來破防的法器。
    程明沒有回應，量子神識早已鎖定趙坤。土靈鎧甲的厚度約三寸，靈力流轉頻率穩定在 320hz，每步邁出的距離精確到兩尺七寸 —— 這是個極其自律的對手，所有動作都像用尺子量過，找不到絲毫破綻。
    “比賽開始！”
    裁判的話音剛落，趙坤已經動了。他沒有像張猛那樣猛衝，也沒有李青的迅捷，隻是穩步向前，土黃色的靈力鎧甲越來越亮。每走一步，他腳下的青石就會浮現出細密的裂紋，那是土係靈力壓迫地麵產生的效果。
    程明嚐試著揮出一道真空劍氣，卻在距趙坤三尺處被土靈鎧甲彈開，隻激起一陣漣漪。他又用鐵劍敲擊擂台，試圖用聲波幹擾，可趙坤的靈力頻率異常穩定，聲波像打在棉花上，連一絲震動都沒激起。
    “沒用的。” 趙坤的嘴角勾起抹殘忍的笑，“土靈甲的防禦是全方位的，你的小把戲到此為止了。” 他突然加速，右拳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直取程明胸口，拳套上的土靈石亮起刺目的光。
    程明的瞳孔驟縮。在量子視野裏，趙坤的拳頭軌跡是條標準的拋物線，起點在右肩，落點在自己胸口膻中穴，力臂長度四尺，加速度恒定在 0.5g—— 這是典型的 “裂地擊” 起手式，看似剛猛，實則軌跡固定，容易預判。
    他踩著流雲步向左側滑出，恰好避開拳鋒。拳頭砸在擂台上，激起漫天塵土，青石地麵被砸出個直徑半尺的深坑。
    “隻會躲嗎？” 趙坤冷笑，左拳接踵而至。他的拳速不快，卻招招不離要害，土靈鎧甲的防禦幾乎沒有死角。程明的杠杆劍招刺在鎧甲上，隻能留下淡淡的白痕；真空劍氣更是如同隔靴搔癢，根本無法撼動其防禦。
    台下的擔憂聲越來越大。洛清羽緊緊攥著衣角，指節發白 —— 她能看到程明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顯然持續的閃避消耗了大量體力。
    程明的腦中卻在飛速計算。趙坤的 “裂地擊” 有個致命的缺陷：每次出拳時，重心會向前傾斜 15 度，右腳會短暫離地 0.3 秒，這是他為了增加拳力特意設計的發力方式，卻也留下了轉瞬即逝的破綻。
    “需要一個支點。” 程明的手悄悄摸向腰間，那裏藏著三枚特製鐵珠 —— 這是他用礦洞的磁擾礦石磨製的，直徑恰好一寸，表麵刻著螺旋狀的紋路，能在滾動時產生最大的摩擦力。
    當趙坤的第七拳砸來時，程明突然改變了閃避方向。他沒有向側麵滑出，而是向後退了半步，故意將胸口賣給對方一個破綻。鐵劍下垂，看似已經力竭。
    “就是現在！” 趙坤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全身靈力驟然爆發，右拳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砸出，土黃色的拳芒甚至在空氣中留下了殘影 —— 這是他壓箱底的 “裂地擊?強化版”，拳力比之前提升了三成。
    台下的驚呼聲戛然而止，洛清羽甚至閉上了眼睛。
    就在拳頭距程明胸口不足一尺時，程明動了。
    他沒有硬接，而是以右腳為軸，猛地向左旋轉 180 度。這個動作剛好避開拳鋒，同時將腰間的鐵珠用食指彈出。鐵珠帶著微弱的靈力，在空中劃出一道細微的弧線，精準地落在趙坤即將落下的右腳前方半寸處。
    這一切都發生在 0.5 秒內。
    趙坤的拳頭擦著程明的後背砸在擂台上，比剛才更深的深坑瞬間出現，碎石飛濺。但他還沒來得及回收拳頭，腳下突然傳來一陣滾動感 —— 那枚鐵珠恰好卡在他右腳的著力點，螺旋紋路增大了摩擦力，卻又讓他無法穩固抓地。
    “不好！” 趙坤心中大駭。他的拳力已經完全發出，重心本就前傾，腳下的鐵珠像個狡猾的支點，瞬間將他的平衡徹底打破。龐大的身軀像座傾斜的山，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倒。
    程明早已預判到這一幕。在趙坤失去平衡的刹那，他旋身站穩，鐵劍閃電般指向前者的後頸。劍尖距離皮膚隻有半寸，冰冷的觸感讓趙坤渾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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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演武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擂台上的一幕：練氣七層的 “磐石” 趙坤，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趴在地上，後頸被引氣期雜役的鐵劍指著，土靈鎧甲在剛才的失衡中出現了裂痕，像塊即將碎裂的石頭。
    “我……” 趙坤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想掙紮卻不敢動 —— 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稍一反抗，那柄看似普通的鐵劍就會劃破他的喉嚨。
    裁判反應過來，急忙喊道：“程明勝！”
    台下先是死寂，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王二舉著的麻布被拋向空中，“杠杆原理必勝” 的字跡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雜役們相擁而泣，外門弟子中也響起了 “格物學” 的呼喊聲，連一些內門修士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程明收回鐵劍，看著趴在地上的趙坤，聲音平靜：“你的‘裂地擊’重心前移角度過大，建議出拳時將右腳後移半寸，配合左腳發力，能增加 30 的穩定性。”
    趙坤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屈辱。這正是他修煉 “裂地擊” 時最大的瓶頸，連家族的長老都隻能讓他 “多加練習”，這個雜役怎麽可能知道解決方案？
    程明沒有理會他的震驚，轉身走下擂台。陽光照在他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像條鋪滿公式的道路。他知道這場勝利的意義 —— 杠杆破甲展現了力學的直接應用，真空擾流體現了流體力學的巧妙，聲波破幻打破了對 “玄學” 的迷信，而這次的預判陷阱，則凸顯了計算和策略的重要性。
    洛清羽跑過來，遞上的不是麻布，而是塊冰鎮的靈瓜：“我就知道你能行！那個鐵珠是不是算好角度彈出去的？就像你教我的拋物線公式！”
    程明咬了口靈瓜，冰涼的汁水緩解了喉嚨的幹渴，他看著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笑著點頭：“落點誤差不超過 0.3 寸。”
    “太厲害了！” 洛清羽的辮子甩得像撥浪鼓，“下次教我算這個，比練劍法有意思多了！”
    遠處的看台上，魏長老撫著胡須，眼中的激動幾乎要溢出來。他身邊的幾位執法堂長老也在低聲議論，看向程明的眼神充滿了探究。而丹堂的方向，早已空無一人，隻有被捏碎的茶盞碎片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程明望向決賽的擂台，那裏的青石似乎比其他擂台更光滑。他握緊了手中的鐵劍，劍柄上的齒紋硌得手心有些疼，但他的眼神卻比陽光更堅定。
    四強戰的勝利，不是終點。格物學的道路還很長，但每一步，都走得踏實而堅定。
    決賽的鍾聲，即將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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