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劍宗演武場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濕，泛著清冷的光澤。往日裏空曠的場地今日卻擠滿了人，三百餘名修士按身份分列兩側 —— 左側是錦衣華服的世家弟子與長老，右側則是布衣素袍的平民修士，中間留出的演武區像條無形的楚河漢界，隔開了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程明站在演武台中央，身前的石桌上整齊排列著七枚玉符電池。晨光透過雲層灑在電池表麵，靈能苔蘚膠封裝的外殼泛起虹彩，螺旋回路的金光在內部緩緩流轉，像七顆沉睡的星辰。他深吸一口氣，能清晰感受到兩側截然不同的氣場：左側的靈氣凝滯如冰，帶著審視與敵意；右側的靈氣則躁動如火，充滿期待與忐忑。
    淩霄子端坐於高台主位，目光掃過全場。執法堂的弟子分立四角，手按劍柄警惕地觀察著動靜 —— 昨夜收到密報，有世家弟子計劃在演示中動手腳。洛清羽站在程明身側，指尖悄然凝結著木屬性靈力，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她輕聲道：“趙家帶了三位金丹修士，劉家甚至抬來了測靈碑，他們要當眾驗證電池是否損傷根基。”
    程明微微點頭，目光落在台下第一排的平民修士身上。林石捧著那枚最早的測試電池，掌心的溫度幾乎要將玉符焐熱；張小樹握著嵌有電池的木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周大娘則攥著藥簍裏的靈草，那些用電池輔助培育的草藥比往常茂盛許多。他們眼中的期盼，比任何壓力都更沉重。
    “諸位宗門長輩，同門修士。” 程明的聲音透過靈力加持傳遍全場，壓下了竊竊私語，“今日請大家來，是想公開演示玉符電池的真正用途。” 他拿起一枚電池高舉過頭頂，金光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它不是某些人傳言的‘速成神器’，更非‘動搖根基的邪物’，而是輔助低階修士修行的工具。”
    趙家宗主趙烈陽冷哼一聲，玉扳指在指間轉動：“程先生倒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若這東西真如你所說隻是‘輔助’，為何黑市上一枚殘次品能炒到千塊下品靈石？” 他身旁的金丹客卿撫著胡須，目光如鷹隼般盯著石桌上的電池，仿佛要將其看穿。
    程明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對台下道：“鐵牛，出列。” 鐵匠之子提著嵌有電池的鐵劍大步上前，煉氣二層的靈力波動在平民修士中已屬佼佼者，但在世家弟子眼中仍不值一提。程明下令：“演示基礎分光劍式，持續半個時辰。”
    鐵牛應聲出劍，赤紅光帶立即在演武場上亮起。與往日不同的是，光帶始終保持著穩定的亮度，沒有絲毫衰減的跡象。一刻鍾後，當普通煉氣修士早已靈力不濟時，鐵牛的呼吸依然平穩，劍招力度絲毫不減。台下平民修士發出陣陣喝彩，而世家弟子的臉色則愈發難看。
    “停。” 程明示意鐵牛收劍，遞過檢測水晶，“大家請看，半個時辰高強度演練後，鐵牛自身靈力消耗僅 30，玉符電池為其補充了 70 的消耗。” 水晶顯示的靈力曲線呈平穩波動，而非傳統修煉後的斷崖式下跌，“這就是輔助的本質 —— 減少自身消耗，而非替代修行。”
    劉家長老突然起身，指著演武場角落的測靈碑：“空口無憑！讓他去測靈碑驗證，我倒要看看用了這邪物，根基是否受損！” 測靈碑能檢測修士靈根純度與經脈狀態，是宗門驗證修行資質的鐵證。
    鐵牛毫不猶豫地走向測靈碑，將手掌按在碑石上。青光閃過，碑上浮現出清晰的紋路：“煉氣二層，經脈通暢度 89，靈根活性穩定。” 數據與三個月前的檢測結果相比甚至略有提升。周大娘忍不住喊道：“我們每天都按程先生教的吐納法修煉，電池隻是節省體力，哪會傷根基！”
    程明趁熱打鐵，讓阿芷演示玉符電池在煉丹中的應用。少女操控的丹爐火焰在電池輔助下穩定燃燒，成丹率比傳統方法提升三成。李硯則展示了能量分配數據：“玉符電池的輸出功率嚴格控製在安全閾值內，相當於一位築基修士的溫和灌注，絕不會對經脈造成衝擊。就像用細流灌溉而非洪水漫灌，既能滋養又不傷根基。”
    台下響起一陣騷動。部分中立的外門長老看著數據石板，眼中露出動搖之色。一位負責外門考核的長老低聲道：“若真能穩定輸出，倒是能減少弟子修煉時的走火入魔風險……”
    “一派胡言！” 趙烈陽猛地拍案而起，錦袍下的靈力驟然爆發，“修行本就該逆天爭命，豈能依賴外物？長此以往，誰還肯潛心苦修？我修真界的根基都要被你們這些歪門邪道蛀空！”
    他身後的世家弟子紛紛附和：“沒錯！這是在鼓勵投機取巧！”“取消格物院！銷毀所有邪符！”“程明必須交出所有技術！” 聲浪如同潮水般湧向演武台，連天空都仿佛陰沉下來。
    程明迎著漫天指責，突然提高聲音：“請問趙宗主，靈石算不算外物？丹藥算不算投機取巧？為何世家子弟能用靈石輔助修煉，平民修士用玉符電池就成了歪門邪道？” 他舉起玉符電池與趙家弟子腰間的靈石袋對比，“兩者本質都是靈氣載體，區別隻在於 —— 玉符電池，平民也用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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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眾人心頭，世家弟子的指責聲瞬間卡頓。程明目光如炬，掃過全場：“格物學從不否定苦修的價值，隻是給那些沒有靈根優勢、沒有資源支持的修士一條活路！分光劍訣讓他們看見靈氣，玉符電池讓他們能堅持修煉，這何錯之有？”
    “強詞奪理！” 一位金丹客卿突然出手，指尖彈出一縷淩厲的靈力射向石桌上的玉符電池，“我倒要看看這破符有多結實！” 靈力破空聲尖銳刺耳，顯然沒留絲毫餘地。
    洛清羽身影微動，木屬性靈力瞬間織成防護網，但程明卻按住她的手腕。就在靈力即將擊中電池的刹那，他突然轉動電池側麵的旋鈕，玉符表麵的螺旋回路金光暴漲，形成完美的能量漩渦，竟將金丹靈力引向地麵，隻在石板上留下淺淺的焦痕。
    “玉符電池不僅能儲能，更能引導能量。” 程明的聲音冰冷，“這位前輩的試探，恰好證明了它的安全設計 —— excess energy 會被自動導散，絕不會傷及使用者。” 他特意用了個格物學術語，卻讓在場修士都明白了其中含義。
    金丹客卿臉色鐵青，卻再難發作。演武場陷入詭異的寂靜，隻剩下風吹過旗幟的獵獵聲。
    淩霄子終於開口，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堅定：“程明演示的玉符電池，確有輔助低階修行之效，且未發現損傷根基的證據。” 他看向世家代表，“宗門決定，暫不禁止其使用，但需由執法堂監管量產，嚴禁私自流通。”
    這個決定讓平民修士歡呼雀躍，卻讓世家代表怒不可遏。趙烈陽拂袖而去，臨行前留下狠話：“宗主今日縱容邪術，他日必釀大禍！我趙家會將此事上奏修真聯盟，絕不姑息！” 七位世家代表齊齊離席，錦衣下擺掃過石板的聲音充滿了不滿與威脅。
    演示結束後，程明在回礦洞的路上遇到了淩霄子。老宗主望著演武場上仍在興奮討論的平民修士，輕聲道：“你贏了演示，卻輸了人心。世家已聯合向修真聯盟遞交訴狀，稱你‘以術亂道’。”
    “人心本就不在我這邊。” 程明看著手中的玉符電池，“我隻是想讓他們知道，路不止一條。”
    “聯盟的使者三日後便到。” 淩霄子歎了口氣，“他們帶來的不僅是質詢，還有各大門派的覬覦。你好自為之。”
    回到礦洞時，弟子們正在慶祝演示成功，石桌上擺著用玉符電池輔助烹飪的靈米。但程明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他將自己關進實驗室，在石板上繪製新的設計圖 —— 玉符電池的防禦陣列。量子神識中，無數雙貪婪的眼睛正從四麵八方聚焦而來，演武場上的勝利不過是更大風暴來臨前的短暫平靜。
    洛清羽走進實驗室時，看到程明在圖紙邊緣寫下：“抉擇從來不是選對錯，而是選方向。” 燭光下，他手中的玉符電池泛著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注定艱難卻必須堅持的方向。洞外的風越來越急，吹動著格物院的旗幟，也吹動著整個修真界即將變革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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