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上使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
    他急忙上前一步，擋在蘇清寒與韓劍之間。
    “韓師弟，你這是何意？”
    “玉虛天接引新人，向來是誰引路，便由誰上報宗門，再由各脈長老定奪，此乃萬年不變的規矩。”
    淩雲上使一邊說，一邊瘋狂朝著韓劍使眼色。
    韓劍卻視若無睹，目光依舊落在蘇清寒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良久。
    他漠然開口道：“規矩，是為庸人所立。”
    “此女身負截天之意，又有如此天資戰力，其未來之道，當於萬戰之中磨礪，於生死之間勘破，而非在洞府中打坐，聽那些陳腐的說教，耗盡靈光。”
    “若歸於正統派，豈不是白白浪費此等璞玉？”
    這番話，無異於當眾撕破了臉皮。
    淩雲上使氣得渾身發抖。
    若隻是個尋常天驕，給了也就給了，權當賣對方一個人情。
    可蘇清寒不一樣。
    天資出眾，又身負截天之意。
    他已經將此事上報，如今若是被人當眾截胡，宗門的賞賜有沒有先另說。
    正統派的長老，怕不是當場撕了自己！
    想到這裏，一股血氣衝上頭頂，竟讓他壓下了對韓劍的懼意。
    “韓劍，你休要欺人太甚！”
    “我已將蘇小友的情況，稟明了清玄長老！你此刻要帶走她，是想打我正統派的臉嗎？！”
    他搬出了靠山。
    清玄長老，
    正統派的中流砥柱，地位尊崇。
    然而，韓劍聽到這個名字，隻是眉頭一皺。
    “清玄？”
    倒是有些麻煩了......
    不過。
    也就是麻煩僅此。
    韓劍不再與他廢話，目光轉向蘇清寒，眼神銳利。
    “革新一脈，修的是殺伐劍，走的是無畏道。”
    “玉虛天雖是三十六道統之一，可承平萬古，早已失了銳氣，如今上宗長老們，一個個高坐雲端，講的是玄之又玄的道理，修的是與世無爭的仙氣，可真到了與人搏命之時，又有幾人能拔劍？”
    “正統一派，講究的是循規蹈矩，千年之後，你或許能修成一身精純法力，可你的劍，卻早已在安逸中鏽蝕，劍不出鞘，與廢鐵何異？道不經磨，與空談何異？”
    淩雲上使氣得嘴唇哆嗦，指著韓劍，怒道：“你......你血口噴人！我正統派執掌宗門萬載，為宗門立下多少功勞，豈容你在此詆毀！”
    韓劍卻是懶得理會，自顧自道：“入我革新派，你不會有固定的洞府，不會有按月發放的俸祿，更不會有長老手把手教你什麽。”
    “你所能得到的，隻有三樣東西。”
    “無盡的敵人，無盡的廝殺，以及......你親手從敵人身上拿到的一切。”
    周圍那些還沒被分配走的天驕，一個個聽得是心驚肉跳，又忍不住熱血沸騰。
    蘇清寒眯起眼睛，默默思考著對方的話。
    正統一派，聽上去就像是那種養老休閑的生活公會，每天上線打卡，種種花，聊聊天，修為全靠時間熬。
    對別人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可對她而言，這還用選？
    去養老公會看風景？
    那她辛辛苦苦飛升上來圖什麽？
    她甚至懷疑，這所謂的革新派，是不是都是和她擁有殺敵升級的金手指。
    “韓劍！你這是將她往火坑裏推！你革新一脈，聽著威風，可門下弟子，哪一個不是在刀口舔血？萬古以來，隕落在外的天驕，你革新一脈占了七成！十不存一，你這是要毀了這塊璞玉！”
    淩雲上使轉向蘇清寒，“小友，修行之路，當循序漸進，穩紮穩打，方能行穩致遠！我正統一派，乃宗門正朔，有數之不盡的資源，有最安全的修行環境，清玄長老更是對你青睞有加，隻要你......”
    蘇清寒抬起眼，“你說的敵人，最強是什麽境界？”
    這個問題一出，全場再次陷入死寂。
    淩雲上使懵了。
    韓劍也愣住了。
    正常人聽到“無盡的敵人”，不該是問風險多大，傷亡率多高嗎？
    怎麽到了她這裏，開口就問對方境界？
    韓劍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竟是出現了一絲裂痕。
    片刻後，他笑了。
    “上不封頂。”
    “隻要你敢，道統之主，亦可為敵。”
    轟！
    淩雲上使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過去。
    瘋了！
    這他媽的，全都瘋了！
    什麽叫道統之主亦可為敵？
    那是你能說的話嗎？
    這已經不是把天聊死了。
    這是要把人都聊死了！！！
    蘇清寒的眼睛，卻是在那一瞬間，亮了起來。
    上不封頂！
    好一個上不封頂！
    她要的就是這個！
    她不再有絲毫猶豫，對著韓劍，幹脆利落地吐出四個字。
    “我跟你走。”
    話音落下的瞬間，淩雲上使身子一晃，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麵如死灰。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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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完了。
    韓劍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蘇清寒嗯了一聲，邁步跟上。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再看那失魂落魄的淩雲上使一眼。
    道不同，不相為謀。
    沒辦法，自己最快的升級方式，便是與人廝殺。
    眼看韓劍就要帶著人離去，淩雲上使身後那名一直沉默不語的宮裝女子，忽然上前一步。
    “韓師兄，請留步。”
    韓劍腳步一頓，回頭看她，眉頭微皺。
    宮裝女子對著他，遙遙一禮，姿態放得很低。
    “師兄，此女乃是淩雲師兄費盡心力，從下界引渡而來，如今您這般直接帶走，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她頓了頓，又道：“不如這樣，我等也不強求，隻請師兄給個機會，三月之後，乃是新晉內門弟子的‘登龍試’，屆時，讓我正統一派新收的弟子，與這位蘇師妹，在台上做過一場。”
    “若蘇師妹勝，我等絕無二話，心服口服。”
    “若僥幸勝了一招半式......那也證明，我正統一派的道，未必就比師兄的差。”
    這番話，既給了革新派麵子，又為自己這邊，找回了一絲顏麵，爭取了一個最後的翻盤機會。
    你革新派不是覺得，自己很能打麽？
    那好。
    讓你在革新派的氛圍下，修煉三個月。
    可若是三月之後，你革新派出來的人，卻打不過我正統派。
    不就說明，我正統派的路子，才是正道麽？
    韓劍聞言，看向蘇清寒，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蘇清寒皺了皺眉。
    雖說覺得麻煩。
    可看對方這架勢，自己要是不答應，怕是今天走不出這迎仙島。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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