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郡外，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一輪明月高懸，將清冷的光輝灑滿大地。
    蒼君和烏君禦空而行，速度快得驚人，不過片刻，已將那座喧囂的郡城拋在身後，化作夜幕下一團模糊的陰影。
    “這等烏煙瘴氣之地，簡直汙人耳目，壞人心境！”
    蒼君周身靈光流轉，將沾染的凡塵之氣盡數驅散，語氣中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嫌惡。
    他堂堂白玉京蒼君，何曾見過這般荒唐景象？
    以神明之名斂財，簡直聞所未聞。
    烏君卻不以為意，她正啃著手裏最後一塊醬蹄髈，嚼得津津有味，油光滿麵。
    “有什麽好氣的？凡人嘛，求個心安，總得找個寄托，再說了，那群貪官汙吏能斂財，也是他們有本事。你管得過來嗎？”
    “你！”蒼君隻覺得胸口又是一陣氣悶。
    “重點是，那丫頭名聲在外，卻連個正經的落腳地都沒有，任由這群宵小之輩打著她的旗號招搖撞騙！”
    蒼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玉虛天，三十六道統之一，何等超然的存在？怎會容忍這等汙穢之事？”
    烏君撇了撇嘴：“你當蘇丫頭是你？整天想著名聲和排場，她那性子，能動動手指頭救了凡人，就已經是難得的慈悲了，至於凡人怎麽折騰，她恐怕連看一眼都嫌累。”
    蒼君默然。烏君這話，倒是戳中了蘇清寒的本質。
    那丫頭，確實是那種對凡俗事務漠不關心，甚至有些不耐煩的性子。
    “可我們總不能在這凡塵界，漫無目的地瞎找吧？”
    蒼君揉了揉眉心，“這凡塵界靈氣駁雜，修士稀少，連個像樣的宗門都沒有。若要打聽玉虛天的消息，恐怕得去那些真正的修仙界才行。”
    “那倒未必。”烏君忽然止住身形，目光投向遠方夜幕下，一座若隱若現的巍峨山影。“那邊，靈氣倒是不錯，比這凡塵界強上許多。”
    蒼君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也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靈氣波動。
    雖然與白玉京相比，依然是杯水車薪，但在這貧瘠的凡俗界，卻已經算是一處洞天福地了。
    “走，去看看。”蒼君當機立斷。
    二人化作兩道流光，朝著那座山影疾馳而去。
    夜色下，那座山影愈發清晰。
    山勢險峻，直插雲霄，峰巒疊嶂，氣勢磅礴。
    山間隱約可見樓閣殿宇，仙氣繚繞，顯然是一處頗具規模的修仙宗門。
    “這地方，總算有點像樣了。”烏君滿意地哼了一聲。
    二人悄然落在一處僻靜的山頭，隱匿了身形。
    蒼君放開神識，小心翼翼地朝著山門探去。
    片刻後，他收回神識，眉頭緊鎖。“這宗門喚作‘通天劍宗’，倒也有些底蘊，宗主有金丹七重的修為，門下弟子數萬，在這方世界，恐怕已是頂尖勢力。”
    “可打聽出什麽關於玉虛天，或者蘇丫頭的信息？”烏君問道。
    蒼君搖了搖頭：“他們對外來修士戒備森嚴，宗門內有護山大陣。我隻是粗略探查，未敢深究。不過，倒是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傳聞。”
    “什麽傳聞？”
    “這些弟子在議論，前些日子，天地異象頻發。先是東海郡方向，有暗金色巨劍橫空，斬妖除魔。後來，又有一片海域，從血色化為清澈，說是魔道巨擘血海老祖，被一位白衣仙子鎮壓。”蒼君的語氣帶著一絲疑惑，“更離譜的是，最近數日，北地黑崖方向，竟有天穹撕裂，又複原的奇景。”
    烏君聞言，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暗金色巨劍，白衣仙子......這分明就是蘇清寒的標誌！可這天地異象，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天地異象，暗金色巨劍，一劍斬妖......這倒是那丫頭能幹出來的事。”
    烏君沉吟道，“可這血海化清，天穹撕裂......是不是有點太驚世駭俗了？”
    蒼君苦笑一聲：“我也覺得匪夷所思，血海老祖，那可是飛升境的魔頭，盤踞幽冥血海萬年。就算蘇丫頭實力再強，要鎮壓他，也絕非易事。至於撕裂天穹......這已非人力可為。”
    “你不是說那丫頭是糾錯嗎？把血海糾正成清水，把天穹撕裂又縫合，聽起來也挺像她的路數。”
    烏君倒是想得開，“她以前不就是一劍把整個空間都斬斷了？現在把天斬開，也不是不可能。”
    蒼君聞言，心中一震。烏君這番話，倒是提醒了他。
    蘇清寒的劍道，本就非同尋常，截天劍經，截斷天地萬物之法則，這撕裂天穹，修正血海，若真是她所為，倒也說得通。
    “若這些傳聞屬實，那蘇丫頭的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了我等難以想象的地步。”蒼君的眼中，閃過一絲震撼與欣慰。
    “廢話，她本來就不是凡人。”
    烏君不耐煩地打斷他，“現在怎麽辦？去那什麽黑崖看看？”
    蒼君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妥，這些傳聞太過誇張，真假難辨，這通天劍宗雖然實力不俗，但畢竟隻是一方宗門，消息來源駁雜，我們應去這凡俗界最大的城池，或許能找到更可靠的線索。”
    “最大的城池......你還想去凡人城池？”烏君的臉都快皺成一團了。
    “此界凡人雖弱，但其城池往往是消息匯聚之地，而且，我們身處凡俗界，貿然闖入修仙宗門，恐生事端。”
    蒼君解釋道，“何況，那黑崖之說，也隻是傳聞，萬一是個陷阱，或者根本不是蘇丫頭所為呢？”
    烏君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雖然她不懼怕任何陷阱，但繞遠路總比白跑一趟強。
    “那便去最大的城池，不過，我可不想再聽那些什麽‘太初混元一氣蕩魔護法救苦度厄真君’的鬼名號了。”
    烏君抱怨道。
    蒼君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回他倒也認同烏君的觀點。
    “走吧，打聽清楚玉虛天的位置，我們便直接去那玉虛天，蘇丫頭既然是玉虛天的人，總歸是要回去的。”
    蒼君目光堅毅，心中已有了計較。
    二人再次化作流光，朝著夜幕下更遠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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