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珩沉聲道：“可能是因為我調來當副團長，讓她覺得是我搶了趙營長的機會。”
    林溪一愣，恍然大悟，難怪宋麗娟陰陽怪氣，原來是把心結放在這裏。
    “那趙營長本人呢？不會也和他媳婦一樣拎不清吧？”
    顧明珩眉宇凝重：“心裏大概也有怨言。不過我能走到今天，全憑自己的功勳，家裏沒人插手。”
    林溪輕聲道：“我當然知道，不然你也不會一個人留在海城拚到這個位置。”她眼神一冷，“隻是趙營長一家顯然不這麽想。”
    顧明珩歎了口氣：“趙營長年輕時確實立過不少功，可這幾年安逸慣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周啟明以後都可能晉升在他前麵。”
    林溪心裏大致有數了。趙營長年輕時拚過命，可結婚有了孩子後顧慮重重，想靠曾經的功勞繼續坐高位。但部隊的規矩擺在那兒，哪能一輩子吃老本。
    不過想到這裏，林溪不由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心底泛起一絲柔軟。
    其實不論晉升與否，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最重要。她輕聲道：“明珩，隻要你能安然無恙地陪在我身邊，比什麽都好。”
    顧明珩心頭一暖，伸手將媳婦兒攬入懷中，熟悉的馨香撲麵而來。他的聲音低沉卻堅定：“我是軍人，肩上有職責在身，隻要還在隊伍裏，就不能有一絲鬆懈。可媳婦兒放心，我答應你，無論什麽情況，我都會盡全力陪在你身邊。”
    林溪抿了抿唇，又緩緩開口：“明珩，我可能要去姑城無線電器材廠一段時間。”
    她把今天的情況和父親的計劃都告訴了顧明珩，說到要一起研製充電電池套件時，眼裏閃著光。
    顧明珩心裏其實很想攔下她，但想到自己同樣舍不下這身軍裝，便壓下擔心，鄭重點頭：“這是你的理想，我支持你。我會去買臥鋪票，送你去火車站。”
    林溪心裏一熱，被他堅定的支持觸動，忍不住低聲嘀咕：“現在…好像已經穩定了。”話音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臉頰染上薄紅。
    顧明珩一愣，立刻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想起自己帶隊訓練回來還沒洗澡，他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卻還是克製著低聲道：“媳婦兒，我先去衝個澡。”
    林溪眼睛一亮，心口撲通直跳。他居然沒回絕。這離別前，總算是能吃頓“肉”了。
    顧明珩洗完澡出來，神情比平日裏更為克製。他明白林溪已經懷孕四個月，雖然大夫說過情況穩定，但他依舊小心翼翼，連呼吸都帶著幾分緊繃。
    林溪感受得到他的顧慮，忍不住輕笑，伸手勾住他的脖頸：“明珩，我又不是瓷娃娃。”
    顧明珩沒有回答，隻是眼神更深，他的氣息落在她耳畔，帶著熾熱與節製，動作卻愈發溫柔，每一步都慎之又慎，力道被他克製得恰到好處，每一步都像是小心翼翼嗬護最珍貴的寶物。
    那份體貼讓她心底一層層融化。比起最初的急切與笨拙，此刻的他更像是把所有情感都化作了克製的珍惜，讓林溪整個人漸漸沉淪。
    最終，林溪隻覺得自己仿佛被溶解成了一灘水，心滿意足地倒在顧明珩懷裏。
    她的呼吸尚未平複，臉頰緋紅，耳邊卻響起他低沉的聲音：“媳婦兒，辛苦了。”
    確認林溪已經滿足地進入夢鄉，呼吸平穩，唇角還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顧明珩安靜地凝望了她片刻，目光裏滿是柔情。
    意猶未盡的他隻好悄然起身，去衝了一個冷水澡，借著冰涼來平複心頭翻湧的燥熱。水聲嘩然中，他的心裏湧起一陣落寞，再過不久，媳婦兒就要離開，前往姑城參與新產品的研發。
    可一想到林溪提到新產品時，那雙眼眸閃爍著光彩，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他心底那份空落又被溫柔替代。她有自己的理想，而自己，必須全力守護和支持。
    顧明珩很快替林溪買好了前往姑城的軟臥票。
    林溪接過票，立刻瞪了他一眼：“你真敗家，就這麽點距離，買個臥鋪就行了，幹嘛買軟臥？咦，你哪來的錢？不會偷偷學人藏私房錢了吧？”
    顧明珩失笑，眼神溫柔：“這個月剛發了津貼，還沒來得及給你。”說著，他把剩下的鈔票一股腦塞到林溪手裏，“這是餘下的，全交給你。”
    林溪趕緊把錢推回去，嘴上嫌棄，心裏卻有點發酸：“就剩下這麽點，還往我手裏塞，怪可憐的。我可沒這麽狠心。”
    顧明珩還是固執地把錢放進她的包裏，語氣認真：“我不需要，每天吃食堂，花不了什麽錢。留個五塊應急就夠了。”
    林溪聽著，五塊錢…讓她覺得心疼又好笑：這便宜老公，省得讓人心酸。她抿唇笑了：“等我回來，給你做好吃的補回來。”
    顧明珩眼底一片暖意，輕聲應道：“我等著。”
    軍用吉普在路上穩穩前行。顧明珩忽然開口：“媳婦兒，方懷瑾那人，我這兩天查過了。他父親是工業局副局長，家族在海城也確實有些人脈。這次的突擊檢查，多半就是他父親動的手腳。”
    林溪一愣，心裏暗暗咋舌。沒想到這個年代也有借職權替兒子鋪路的，果然，陰暗角落處從來不會缺少小動作。
    顧明珩看了她一眼，語氣卻堅定：“不過你放心。隻要產品沒有問題，強行停售是不合規定的。我會想辦法，讓供貨盡快恢複。”
    林溪盯著他冷峻的側臉，心頭湧起一股熱流，忍不住快速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老公，你真好。”
    顧明珩猝不及防，手差點打滑，還好穩住了方向盤，耳根瞬間漲紅：“媳婦兒，你突然襲擊，這樣很危險。”
    林溪看著他那副拘謹模樣，心裏偷笑。都結婚這麽久了，他還是這麽純情，輕輕挑逗一下就能讓他亂了陣腳：“下次注意。”
    火車站到了。兩人依依不舍地擁抱，直到汽笛長鳴，車廂緩緩滑動，林溪才在車窗內回望。站台上，顧明珩筆直地站著，目光追隨列車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