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夜叉孤女與魔主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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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浩瀚,島嶼星羅棋布。其中一座不大起眼的海島上,生活著一個特殊的族群——夜叉族。他們據傳是上古海族與人類結合的後裔,形態各異,大多生得猙獰,兼具水陸兩棲之能,但因血脈不純,在強者如林的東海並不起眼,偏安一隅。
夜叉島邊緣,一處偏僻潮濕的海蝕洞窟裏,住著一個名叫阿靈的孤女。
她是夜叉族中的異類,更是被嫌棄的存在。半張臉依稀能看出清秀的人形輪廓,另半張臉卻覆蓋著青黑色的細密鱗片,眼角下撇,嘴角歪斜,如同未化形完全的怪魚,醜陋得讓同族孩童見了都要丟石頭。她靈力低微,連最基礎的水箭術都凝練不好,性子又怯懦沉默,從不說話,仿佛是個啞巴。
族人都視她為不祥,克死了父母,又長得如此模樣,便將她趕到了這最偏僻的角落自生自滅。
然而,阿靈卻有一項無人知曉的天賦——她能以最純淨的意念,與生靈溝通。
她不會說,但她能感受到魚兒擺尾的歡快,能聽懂海豚嬉戲的鳴叫,能感知到巨鯨遊弋的深沉…海洋,是她無聲卻熱鬧的朋友圈。也正是靠著這些“朋友”的指引,她才能找到那些生長在隱秘處的、能果腹的各種海菜,勉強活下來。
同族的孩子有時會來欺負她,搶她采的海菜,朝她扔泥巴。她從不反抗,隻是蜷縮起來。但往往下一刻,就會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凶猛鯊魚或者巨大章魚,嚇跑那些欺負人的孩子。海洋生物們,在用它們的方式保護著這個能與它們交流的、善良的孤女。
最近,阿靈很傷心。
她感覺到,她的“朋友們”在減少。尤其是那些強大的、聰明的、和她關係很好的大魚們,接連失去了聯係。它們最後傳來的意念,充滿了恐懼和痛苦,指向島嶼東邊方向的深海。
阿靈很害怕,但她更擔心她的朋友們。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憑著那些斷斷續續的痛苦意念指引,偷偷潛入了那片從未踏足的、幽暗冰冷的海域。
然後,她看到了讓她神魂顫栗的一幕。
巨大的、猙獰的石柱林立,無數她熟悉的、曾經一起玩耍過的魚兒、海獸甚至…幾個夜叉族人的屍體,如同垃圾般堆積著,精血被抽幹,死不瞑目。一個巨大無比、散發著濃鬱血腥和絕望氣息的恐怖陣法,正在緩緩運轉…
阿靈嚇得幾乎要暈過去,她捂住嘴,眼淚無聲地流淌。
就在她驚恐萬分之時,她看到陣法邊緣,似乎躺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華貴的衣袍,身形修長,一動不動,仿佛也是被捕獲的祭品。
是幸存者嗎?還是…即將被獻祭的下一個?
善良的本能壓過了恐懼。阿靈小心翼翼地遊過去,想要看看那人是否還活著。
靠近了,她才看清那人的臉。
那是一張…她從未見過的、好看得不像真人的臉。膚色冷白,眉目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緊抿,即使昏迷著,也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尊貴與…脆弱感?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人。
阿靈的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用意念呼喚:“…你…還好嗎?”
沒有回應。她聽不到他的任何心音,一片死寂,仿佛空殼。但這更讓她確信,他一定是受了重傷,或者靈魂受到了重創!
必須救他!
這個念頭無比堅定。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拖拽著這個比她高大許多的男子,艱難地避開那些巡邏的、散發著邪惡氣息的黑影,朝著夜叉島的方向遊去。
敖銘蝕天)從一陣劇烈的神魂反噬中緩緩蘇醒。
他發現自己在一個狹窄、潮濕、散發著海藻腥味和…一絲奇特純淨氣息的洞窟裏。身下鋪著幹燥的海草,身上蓋著某種粗糙卻柔軟的水草織物。
一個半人半魚、醜陋不堪的夜叉族少女,正蹲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將搗碎的海藻藥膏敷在他之前被沈林風力量反噬震傷的手臂上。
她的動作很輕,眼神專注而純淨,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看到他醒來,她嚇了一跳,像隻受驚的小動物般猛地縮回手,後退了兩步,怯生生地看著他,那雙不一樣的眼睛裏,充滿了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
敖銘眼底瞬間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意和厭惡。低賤醜陋的生物,也敢觸碰他?
他下意識就想抬手將這個螻蟻碾碎。
然而,就在他凝聚力量的瞬間,一股極其純淨、毫無雜質的意念波動,如同最清澈的海水,緩緩流入他的感知。
【天人醒了…太好了…他還疼嗎?藥膏好像不夠好…怎麽辦…】
沒有聲音,隻是最直接的意念,充滿了純粹的擔憂和關懷,簡單得像一張白紙。
敖銘的動作頓住了。
他活了無數歲月,見識過這世間最極致的邪惡與欲望,也感受過無數信徒的狂熱與恐懼,卻從未…接觸過如此簡單純淨的靈魂。沒有算計,沒有貪婪,沒有恐懼除了剛才一點點受驚),隻有最本能的善良和…對他這張皮囊的、笨拙的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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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太奇怪了。
更讓他詫異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能清晰地“聽”到她的心音?讀心對他而言本是家常便飯,但此刻,聽著這毫無波瀾、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簡單心思,他竟有些…無所適從。
殺意莫名地消散了。
他緩緩坐起身,打量了一下這個簡陋的洞窟,和眼前這個嚇得快縮成一團的小怪物。
“是你救了我?”他開口,聲音帶著久居上位的淡漠,卻下意識收斂了那蝕骨的冰冷。
阿靈猛地點頭,又搖搖頭,指了指外麵,又指了指他,手忙腳亂地比劃著,似乎想表達她是從那個可怕的地方把他救出來的。
敖銘看懂了。原來是他昏迷時,被這個誤打誤撞闖進去的小怪物當成了“受害者”給拖了回來。
真是…荒謬又可笑。
他可是蝕天!代表毀滅之神那位要滅世的創世神,就稱為毀滅之神吧。)意誌的魔主!竟然被一個最低等的夜叉孤女給“救”了?
但他看著對方那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神,那因為他醒來而由衷高興的情緒,那詭異的醜陋麵容下跳動著的、卻異常溫暖幹淨的靈魂…那嘲諷的話竟有些說不出口。
“多謝。”他淡淡地說了一句,連自己都覺得詫異。
阿靈似乎聽懂了,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連忙擺手,又指了指旁邊石碗裏的一些洗幹淨的、品相最好的海帶和海藻,示意他吃。
敖銘:“…” 他早已辟穀,隻吞噬最精純的能量和負麵情緒。
但看著對方那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拈起一片海帶,放入口中。
味道寡淡,毫無能量。
但他卻從對麵那簡單的意念裏,感受到了巨大的滿足和開心。
【天人吃了我采的食物…真好…】
真是…蠢得可憐。
接下來的幾天,敖銘便在這簡陋的洞窟裏暫住下來,一邊療傷,一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個名叫阿靈的小怪物。
他看著她每天天不亮就出去采集海菜,回來仔細分揀,把最好的留給他,自己吃那些差的。 看著她被幾個夜叉族少年欺負,搶走辛苦采來的海菜,她也不反抗,隻是默默蜷縮著,然後等少年們走後,會有凶猛的鯊魚悄悄把被搶走的海菜給她送回來… 看著她對著海麵發呆,和遊過的魚群進行無聲的交流,那半張醜陋的臉上會露出純粹快樂的笑容…
她的世界簡單得像一幅線條粗糙的兒童畫,非黑即白,善良,感恩,容易滿足。
敖銘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去“聽”她的心音。那裏沒有陰謀詭計,沒有貪婪欲望,隻有今天哪裏海菜長得好,哪條海魚生了寶寶,以及…對他這個“天人”滿滿的、小心翼翼的喜歡和仰望。
【天人今天看起來心情好了點…真好…】
【天人長得真好看…像會發光一樣…】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這些簡單到幼稚的念頭,聽多了,竟像是最細微的水流,一點點衝刷著他那顆早已被毀滅和惡意填滿的冰冷心髒,帶來一種陌生而奇異的癢意。
他甚至開始覺得,那半張醜陋的臉,看久了,似乎也沒那麽礙眼了。尤其是那雙眼睛,不同顏色,卻同樣清澈見底。
有一次,那幾個夜叉族少年又來欺負阿靈,這次甚至想動手打她。
一直冷眼旁觀的敖銘,不知為何,心裏莫名升起一股煩躁和…怒意。
他甚至沒怎麽動作,隻是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那幾個少年一眼。
刹那間,恐怖的龍威混合著一絲蝕天的毀滅氣息彌漫開來!
那幾個少年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臉色慘白,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走了,再也不敢靠近這片區域。
阿靈驚訝地看著這一切,然後看向敖銘,眼神裏充滿了感激和…更加明亮的崇拜。
【天人好厲害!天人保護了我…】
敖銘冷哼一聲,別開臉,心裏卻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情緒。
保護?真是可笑又陌生的詞匯。
他代表的可是毀滅之神,可是要毀滅這個世界的存在。
但看著那小怪物開心地跑去采來更多海菜,笨拙地想“報答”他時,他到了嘴邊的冷嘲熱諷,又咽了回去。
他甚至開始下意識地收斂自己周身那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以免嚇到她。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就像一件沾染了無數血腥和黑暗的絕世凶器,突然被套上了一個粗糙卻幹淨的草編劍鞘。
違和,卻又…莫名地讓他有些舍不得掙脫。
他依舊優雅,依舊心思難測,偶爾看向深海方向的眼神依舊冰冷充滿算計。
但在這個偏僻的洞窟裏,麵對這個純淨得可怕的醜丫頭,蝕天魔主自己都沒發現,他心底某塊堅冰,正在悄無聲息地融化出一絲細微的裂痕。
而阿靈,依舊一無所知,隻是單純地歡喜著。 她的天人,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陰沉,心思也很難懂,但他會保護她,還會吃她采的海菜。 她喜歡看著他,哪怕隻是安靜地待在一邊,也覺得心裏滿滿的。
她並不知道,自己撿回來的,是怎樣一個足以毀滅天地的恐怖存在。 她隻是憑著一顆純粹的心,無意間,在惡魔的心頭,留下了一道微弱的、卻無法磨滅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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