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遠走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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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沒腦子沒關係,就怕沒腦子還到處炫耀,生怕別人不知道,比如三國的劉阿鬥,比如紅旗小學的劉鐵蛋,什麽?劉鐵蛋是誰?
    是我小學同桌。
    再比如我眼前的斧頭男,兩杯悶酒過後就嚷嚷著讓老斧頭替他報仇!
    其中就有電影中的那句經典台詞:“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老斧頭聽了一臉的苦大仇深,真是,有這樣的兒子,何愁不被槍斃!
    家務事,我也不好多嘴,我正好也沒法多嘴,一桌子的肉菜,塞得我嘴裏滿滿的。
    “還有你!”斧頭男突然將矛頭指向啃肘子的我:“都是你的餿主意,讓我們一家……還有阿蘭,如此狼狽不堪,你居心何在!”
    我囫圇咽下大半塊肉,扔下啃了一半的肘子,舔著嘴唇:“大哥,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還要什麽臉,你知道為了讓你活著出來,我們費了多大勁兒!看見額頭這個紅包了嗎?我說不是被驢踢的,而是被馬踢的,你能信嗎?”
    “你還敢頂嘴!”說著,二愣子居然拿起桌子上的刀叉。
    我下半身一緊,真是狗咬呂洞賓!
    “給我閉嘴!”老斧頭氣得渾身哆嗦:“但凡你有半點心術,怎麽會淪落至此!”
    一聽這話,二愣子更不服氣,將刀叉使勁插進桌子裏,憤憤離席。
    我搖著頭,你大爺的有這勁兒怎麽不衝著阿坤使呢,真他媽的窩裏橫!
    守著他爹和他妹咱也不好多說,我拿起肘子,勸自己不要和這樣的愣頭青生氣,肘子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斧頭女拍著老斧頭的後背,趕緊搭話:“爸,別生氣,我哥的脾氣你還不知道!”
    “唉!什麽時候能動動腦子啊,我要是有零零發這樣的兒子就好了!”
    嗯?
    誰在占我便宜?
    “大爺,應該這樣說,您兒子有我腦子的一半就好了!”
    斧頭女瞪了我一眼:“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你有沒有反思,我們的計劃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反思?大姐,應該是你反思才對吧,你眼光有問題,你安排的那個……大保健……不對,大寶珠,你了解她的來曆嗎?”
    “她怎麽了?”
    “她怎麽了?她是阿坤的人,我們的計劃就是她透露給阿坤的!”
    “寶珠?”斧頭女一臉錯愕:“不可能吧……”
    “你看看,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是隻母老虎,怎麽一說你的人投敵叛變你就成了委屈的小白兔了,你給寶珠打電話,你看看她敢接你的電話嗎?”
    我這樣一說,斧頭女臉上露出痛惜的模樣:“她居然做出這種事!她現在在哪兒?”
    “得了吧,大姐,人家已經跑出三十九米了,你四十米的大刀能追上人家?再說,人家有阿坤保護,你就算找到她能把人家怎麽樣,別糊塗了,這事翻篇吧!”
    “我咽不下這口氣!”說完,斧頭女將手裏的刀叉一把插在了桌子上。
    我去,這都是他媽的什麽脾氣,你們家吃飯怎麽這麽費桌子!
    我搖搖頭,啃了兩口肘子:“咽不下去說明胃口小,慢慢咽就咽下去了!”
    斧頭女經過寶珠這一盆涼水也陷入了沉寂,老斧頭更是一筷子也沒動,一桌子的接風菜,對於一個吃貨而言,浪費是奇恥大辱,再說,我也有必要以身作則地提醒他們,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當然,出於尊重,我盡量不打嗝!
    “零零發,我敬你一杯!”老斧頭突然提酒。
    我趕忙端酒:“大爺,哪有給晚輩敬酒的道理,這杯我敬你,祝你身體康健,祝你身健體康,祝你身康體健!”
    說罷,我一飲而盡。
    但老斧頭一點兒也沒動。
    這逃酒行為也過於明顯了吧?
    老斧頭思忖再三,我以為會發自肺腑地長篇大論,誰知送出嘴的隻有三個字:“敬後生!”
    這是典型的字越少事越大啊,我趕忙倒了一杯,灌進肚中。
    擇日不如撞日,吃飯前我就打算將王大爺的計劃公布於眾,但我遲遲沒說,我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這事一旦說出,大家很有可能會不歡而散,甚至把桌子掀翻在地,這正是我擔心的……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我肯定吃不飽!
    這怎麽能行!
    我抹了一把嘴,沉悶的氣氛壓抑的我都喘不上氣來了:“今天是接風洗塵的酒,人轉危為安就是天大的好事,不要去想什麽寶珠,也不要為不爭氣的孩子懊惱,不是還有明天嗎?今晚咱就痛痛快快喝兩杯,好不好?”
    我將酒杯舉過頭頂,耳邊仿佛有一群烏鴉在嘎嘎叫個不停……好尷尬,沒人理我!
    “行,本來剛才是為我要說的事做鋪墊,既然兩位都如此堅挺,那我接下來說的話希望你們也挺得住!”
    很好,空氣一片安靜!
    我敲著小瓷碗:“姑娘,讓你去異國他鄉住上幾年如何?”
    斧頭女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桌子上就三個人,你覺得還能是哪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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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斧頭女聳聳肩:“為什麽?我為什麽要去國外,不可能,我從沒想過!”
    唉,人就是這樣,安全出來了就不知道鍋是鐵打的了,我當初應該撒個謊,把這件事當做條件,告訴他倆不去國外阿坤就不放人,看他倆是不是屁顛屁顛地答應!
    我長歎一聲:“好,我隻負責把話撂這兒,聽不聽是你們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後果自負,如果你兄妹倆鐵了心留在泰國,一旦阿坤遭到調查勢必揪出你倆,故意殺人,凶手卻無罪釋放,就憑這一條就夠阿坤喝一壺的了,當然,也夠你兄妹倆喝一壺的!”
    這就是王大爺的完美計劃:讓阿坤當兩天署長過過癮,他放了人之後,告訴斧頭兄妹,讓其遠走高飛,不要再待在泰國,隨後,王大爺會派人調查這個阿坤,既往不咎,就從私放死刑犯入手!
    一箭雙雕、一石二鳥,就這布局,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用周星星的話說,隻有一個字:“絕”!
    斧頭女沒聽出其中的利害之處,但老斧頭聽明白了,他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這是上麵的意思?”
    我點點頭:“做錯事總得付出代價,要不然也可以吃顆槍子!”
    老斧頭望向門外,一副惆悵,仿佛看見了他打下來的江山就要崩於眼前。
    “明天就走,多一日就有一日的風險!”
    我本不打算去送斧頭兄妹的,可一大早就接到了斧頭女的電話,她說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了,然後是漫長的默不作聲。
    見不到就見不到唄,我又不想見你。
    想想她胸前那件波濤洶湧的斧頭,我就很想不通,這要是有一天幹柴烈火了,突然見到這對斧頭,一盆涼水澆下來就徹底抬不起來了。
    當然,我也不知道這個可憐的男人會是誰!反正不是我!
    我給老司機打電話,沒錯,老司機的出租車現在已經成了我的專車。
    剛上車他就開始吆喝:“有個大單子,為了來接你我都爽約了!”
    我甩給他一百泰銖。
    “我覺得他可能得投訴我,公司這個月肯定扣我的工資!”
    我又甩給他一百泰銖。
    “我……”
    “你他媽再說話信不信我咬你!”
    “我不得問問去哪兒啊?”
    “機場!”
    老司機把他的拖油塔開到一百五,聽著叮叮當當的零部件聲,我也做好了隨時喪命的準備。
    這還是我第一次從vip通道進vip候機廳,那感覺,真是差點就不會走路了。
    老斧頭安排兄妹倆去美國,我親眼看見老斧頭掏出一大把鑰匙,然後告訴斧頭女美國五十一個州咱都有房子,想住哪兒就住哪兒。
    這是炫耀嗎?不是,這是赤裸裸地炫耀,麵對那一大把鑰匙,我差點就重新考慮我和斧頭女的關係要不要更進一步。
    我安慰自己,房子和家是兩個概念,有房子了不起啊,有房子不一定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啊,但是沒有房子一定沒有……
    哎呀呀,想跑偏了,我捂著胸口,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斧頭男帶著墨鏡、耳機還有一頂鴨舌帽,走到我麵前,理直氣壯地說了一句:“我還會回來的!”
    我看看手裏,也沒有平底鍋啊!
    我點點頭:“沒說不讓你回來,就是出去避避風頭!”
    “我喜歡出風頭,我喜歡在大風大浪裏披荊斬棘,在這個時候走,別人該怎麽想我!”
    我眨巴眨巴眼,交流都成了問題:“大哥,你喜歡出風頭,喜歡大風大浪,喜歡披荊斬棘,我怎麽記得昨天我接你下車的時候你都快哭了,那輛車局裏警察局那麽近,你怎麽不拿把刀衝進去找阿坤報仇啊!沒關係,如果你現在還想披荊斬棘,走,我帶你去找阿坤,看你倆誰劈過誰!”
    斧頭男對我不屑一顧,他擼上耳機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喲喲切克鬧,喲喲切克鬧,我天不怕地不怕,讓他們管我叫爸爸……”
    我差點掩麵痛哭,我們村村長的傻兒子都比這貨強啊!
    一陣清香悄然而至,我抬起頭,斧頭女今天穿了件粉紅色連衣裙。
    如果我不是坐在椅子上,肯定就坐在了地上,斧頭女穿上女裝竟如此妖媚!
    “你會去美國嗎?”
    我搖搖頭:“不會!”
    “為什麽?”
    “我討厭那裏的人,討厭那裏的一草一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沒一個好東西!”
    “你心胸真狹隘,這都什麽年代了,美國是多少人都向往的天堂!”
    我起身指著斧頭女的胸:“你心胸寬廣,要不然也容不下兩把斧頭,就這塊肉的麵積都趕上我屁股大了!”
    “我是認真的,如果我多一張機票你會跟我走嗎?”
    嗯?好熟悉的味道,這不是梁朝偉大哥的經典台詞嘛!
    “我還有其他事,我的終極目標就是活著回到中國,哪怕衣衫襤褸、哪怕瘋瘋癲癲、哪怕頭破血流!”
    斧頭女一把抓過我的手:“你可以放棄啊,你可以跟我一塊走啊,何必再去過凶險萬分、饑腸轆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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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何嚐不想啊,其實我骨子裏都是驕奢淫逸、揮金如土、好吃懶做的基因,我小時候一覺睡到中午頭,買雪糕都買五毛錢一塊的“火炬”,家裏油瓶子倒了我都不扶,可我現在的生活說了不算了啊,好幾條人命還握在我手裏呢!”
    “比自由的生活還重要嗎?”
    這話,這是典型的資產階級腐朽思想,這得批判啊,我十分認真告訴斧頭女:“對,再好的生活也比不上命重要!就像再好的咖啡也比不上饅頭管飽,我答應你的父親把你從警察局救出來,我也答應了其他人,我可以做不到,但不可以半途而廢!”
    斧頭女眼含熱淚,她突然抬起頭,我真擔心她會狠狠親我一口!
    “啪!”
    好火辣!
    我猜對了一半,猜對了狠狠!
    我捂著臉轉過身,斧頭女已走出了十米遠。
    “挨一巴掌就挨一巴掌吧,畢竟你辜負了她!”
    我辜負了她?
    真是一家人啊,老斧頭你腦袋是不是長皰疹了?我怎麽辜負她了?她一廂情願我不同意我就辜負她了?那照你這麽說,《刑法》一半的法律都可以按辜負處理了。
    當然,我隻是在心裏抱怨了兩句,我又忍住了,因為我終於能遠離這家人了。
    “大爺,我的朋友在哪兒?”我遞給他一顆煙。
    “哪個朋友?”
    裝糊塗是不是?
    “人質,你手裏的人質!”
    老斧頭點點頭:“在我家呢,現在應該正等著我們吃飯!”
    “你們沒為難她吧?”
    “聽說她體重長了十斤!”
    “這麽慘絕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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