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誌起身找了個塑料袋子，將那盤混有老鼠藥的紅燒肉都倒了進去，然後問她：“就這下了藥，其他的還有嗎？”
    王春梅搖了搖頭，但又心有餘悸，幹脆把其他兩樣菜包括鹹菜在內都倒了。
    若不是為了節省，鍋也想一起扔了。
    看著胡誌在廚房裏忙碌，又是刷鍋洗碗又是做衛生的，王春梅疑惑的問：“你不生氣？也不打我？”
    胡誌道：“以前是我對你不好，你會這樣想也正常，又沒真的毒死我，有啥好生氣的。”
    倒不如說王春梅突然變得這麽剛，反倒讓胡誌有些佩服。
    王春梅剛想問胡誌說離婚是是真的假的，大門就被推開了。
    胡嬌嬌笑嘻嘻的走了進來，手裏提著打包的兩份米線。
    “媽媽，爸爸，我回來了！我沒跟同學她們一起吃，我想帶回來跟你們一起吃。”
    胡嬌嬌看著正洗碗的胡誌，有些失落道“你們都吃過了？”
    王春梅連忙道“沒呢，媽媽炒菜炒糊了，正說今晚上沒著落，嬌嬌跟媽媽簡直就是母女同心。”
    胡嬌嬌立刻笑了起來，“那太好了，我還怕回來晚了，都沒等她們吃完就溜了。”
    胡誌拿了一個幹淨的大缽出來，從胡嬌嬌手裏接過米線往裏騰，“給爸爸來弄，小心你別燙著。”
    胡嬌嬌對胡誌還有些生疏，但是知道這人是自己爸爸後，又莫名親近。
    看著他忙碌，胡嬌嬌興奮道“我今天告訴我同學她們我爸爸回來了，她們還跟我道歉了，說之前不應該信別人的說我沒爸爸。”
    “媽媽！”胡嬌嬌一臉期待的問“下學期開家長會可以讓爸爸去嗎？”
    王春梅一頓，僵住了。
    胡嬌嬌沒發現她的異樣，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爸爸這麽高大，到時候誰說我沒爸爸，我就讓爸爸揍他！”
    王春梅鼻子一酸，險些沒忍住落下淚來。
    剛剛冒出要離婚的念頭，此刻又不由得猶豫了起來。
    胡誌開了口同意離婚，隻要離了，她可以帶著孩子換個地方生活。
    雖然人生地不熟可能很艱難，也會受些委屈，她心裏也沒什麽底，但卻能保證一輩子不挨打。
    但現在聽見胡嬌嬌一口一個爸爸，她又狠不下心了。
    如果胡誌真的洗心革麵，從此不再酗酒家暴，那她也不願意胡嬌嬌真的沒了爸爸。
    她想讓胡嬌嬌跟正常孩童一樣，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王春梅一邊吃著米線，心裏五味雜陳，拿不定主意。
    吃完米線王春梅就沒忍住又去找了雷曉雲。
    兩人蹲在許家門口排水溝上的石板上，說了很久的心裏話。
    雷曉雲在知道她準備毒死胡誌再自己喝農藥的時候嚇得差點跌進溝裏。
    又在得知她準備放棄離婚的想法時感到遺憾和無奈。
    雷曉雲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道“能捆住媽媽的也隻有孩子了，我懂你的心情。”
    這世上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對抗命運的勇氣，大多數人一邊後悔著，一邊不離不棄的過到了最後。
    王春梅抹了抹淚，強顏歡笑道“說不定胡誌這次是真的改了呢！”
    雷曉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這種保證的話她不敢認同，但她也不能潑王春梅冷水。
    家暴有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勞改五年真能改變一個人的脾性嗎？
    “不過胡誌現在知道你敢給他下毒，以後再怎麽都會有所顧忌了，他敢再打你，你就搞死他！咱連死都不怕，還怕他幹啥！”
    “對啊！”王春梅眼前一亮，也燃起了鬥誌“他以後再敢打我，老子就趁他睡著了，半夜拿刀捅死他！”
    “別一上來就捅死了，捅屁股，那裏肉多，死不了又折磨人，關鍵鑒定算輕傷，家暴互毆說不定還不量刑，關幾天就出來了。”
    “真的嗎？隻關幾天能讓我出來？”
    “你不出來誰照顧他呀？在床上躺著等著爛屁眼兒麽？”雷曉雲一臉壞笑“放心吧，這是劉剛說的，準沒錯。”
    鎮上派出所的民警劉剛，婦女兒童之友，他說的不全對，但也是女人能報複家暴男的最好結果了。
    硬碰硬女人永遠是吃虧的那個，得動腦子。
    兩人商量怎麽對付家暴男越聊越起勁兒，五花八門的方法想了好幾個。
    在院壩裏躺著納涼的許明陽聽到一半背脊發涼，趕緊回屋加了件衣服。
    “女人，惹不得啊！”許明陽感歎“都說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看來以後還得對媳婦兒再好點。”
    第二天一早，等王春梅起床的時候胡誌已經做好了早飯。
    他問“想好了嗎？要不要離？”
    王春梅眼神閃躲，有些不確定道“離的話孩子和房子怎麽分配？”
    “孩子房子都給你，我搬出去住。”胡誌頓了一下道“至於欠許明陽的錢，我自己想辦法還，這個你就不要管了。”
    “那你啥都不要？”
    “原本也沒啥可爭的呀！”
    就家裏這兩間破屋子，賣都沒人要。
    他倒是想要孩子，但是女兒明顯跟著媽媽更好，他沒那個自信能把胡嬌嬌照顧好。
    更不提他曾經有丟孩子的舉動，真要和王春梅爭，法院也不可能判給他。
    見胡誌這麽大方，王春梅本就動搖的內心越發山崩地裂了。
    她想了想，隨後鄭重的說：“如果你能保證以後不打我們，這個婚......也可以暫時不離。”
    “當真？”
    胡誌語氣裏明顯是透著高興的，這讓王春梅更加安心了幾分。
    她補充道：“不能家暴，也不能再報複許家！”
    “這你放心，我本來也沒那個心思再去找許明陽的麻煩了。”
    在裏麵蹲了五年，真蹲夠了。
    王春梅還有些不信，“那你回來那天瞧見許家辦喪表現得那麽高興。”
    “也沒有很高興吧！”胡誌解釋：“那許老頭給我打斷了好幾根骨頭，我當然盼著他哽屁，難不成還盼著他發財？”
    王春梅：“......”
    這話確實沒毛病啊！
    王春梅妥協了，“那行吧，隻要你不去找許家的麻煩，這個婚暫時就不離了。”
    “好！”
    胡誌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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