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曉雲轉頭朝雷澤說道
    “二叔公，我爸剛走，如果你們是來吊唁的我給你們安排席位，如果隻是來找我們母女麻煩的，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雷曉雲出了名的脾氣好，眼下也變了臉。
    若是換了以前，他們根本不在乎雷曉雲的態度，隻是現在雷曉雲在縣城裏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的，怎麽著也要給點麵子。
    雷澤的兒子雷祥站出來笑嘻嘻的打圓場：“侄女兒別激動，我們是真心實意來送我大哥上路的，我爸這人就是嘴上愛說點教，沒啥壞心思。”
    雷曉希癟嘴嗤笑一聲，心裏忍不住罵娘。
    她作為雷家第三胎女兒，從小沒少被村裏人嘲笑，說雷濤這一脈要在她身上絕後。
    雷澤就更是過分，三天兩頭到家裏來建議雷濤將雷曉希送人，說她是賠錢貨，隻會拖累了雷濤。
    等了幾年見王代蘭肚子沒有動靜，又建議雷濤去外麵抱養一個男孩兒回來當兒子，免得家裏斷了香火。
    當初雷濤被他的做派擾得忍無可忍，這才發了火將人趕了出去，從此兩家就不怎麽往來了。
    現在雷濤剛走，突然帶著家裏全部的男丁出現在靈堂，雷曉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來者不善。
    雷曉雲心裏約摸著也有點數，隻是希望雷澤他們能看在親戚一場的份兒上，別在靈堂前找事兒。
    所以耐著性子回道：“既然是來送我爸上路的，那我安排你們在外麵坐下，一會兒也該開席了，大家吃了飯再回吧！”
    “是這樣的。”雷祥沒應下吃飯的事兒，反而說道：“我大哥這一走，你們家裏也沒個兒子，你說這起靈那天誰負責摔盆端靈位呀？總不能你們幾個丫頭端著吧！”
    “丫頭端那又怎麽了，我們是我爸的親生女兒，當然是我大姐端！”雷曉希忍不住插話。
    “胡鬧！”雷澤吹胡子瞪眼，怒喝道：“從沒聽說過一家之主出靈是女兒起靈端牌位的，你們這是要你爸在底下都不得安生！”
    雷曉希氣得憋紅了臉，反駁道：“女兒起靈怎麽就不行了，況且還有我大姐夫在呢！”
    雷澤輕哼一聲，“你大姐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娘家的事情哪兒輪得到她插手，你大姐夫更沒資格給你爸起靈。”
    除非是倒插門的女婿，那算半個兒子，勉強夠格。
    “你......你......”
    雷曉希找不到辯駁的語言，氣得大罵：“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們家的事情需要你們操心嗎？”
    “話不能這麽說啊，小侄女兒。”雷祥也不生氣，心平氣和的說：“咱們兩家往上數三代也是一個祖宗，你們這一脈不按習俗規矩辦事兒，到時候影響了雷家的運勢自然也會牽連到我們家啊！”
    雷曉妍翻了個白眼，吐槽：“封建糟粕，沒文化真可怕。”
    “可不是嘛！都什麽年代了還相信這些。”雷曉希附和。
    雷祥道：“咱也不管啥年代，隻知道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你們要壞了規矩，那就不行！”
    雷祥這話說得強硬，明擺著如果雷濤的葬禮要女兒起靈，他們就不會放任不管。
    雷曉雲看向他們身後一直沒說話的孫兒輩，心裏已經有了猜想，明知故問：“那二叔公和堂叔的意思是......”
    雷祥態度又軟了下來，一副商量的口吻說：“是這樣的，雖說規矩不能女兒起靈，但咱也得靈活處理，總不能讓大哥一直躺在家裏不進墳。”
    “堂叔口中的靈活處理是怎麽處理？”
    “你們家雖然沒男丁，但我們一脈同宗，我家孫兒輩多得是，這侄兒也是兒，就讓你大堂兄給你爸摔盆起靈端牌位，你們看咋樣？”
    那大堂兄是雷祥的大兒子，雖然兩家這些年不親近了，但雷祥說得也沒錯，這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雷曉雲雖然很想親自給雷濤起靈，但也知道村裏的規矩。
    外嫁的女兒幹了起靈的活兒，村裏人背後舌根都能嚼爛了。
    雷曉雲正猶豫著，一直隱身在一旁的何美娟突然拽了拽她的衣擺，湊近在耳邊說：“你這二叔公一行人一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可別上了當。”
    雷曉雲頓時警醒，想起雷澤以前無利不起早的性格，這次哪兒會這麽好心讓自己的兒子孫子來給他爸披麻戴孝。
    “二叔公和堂叔這麽安排，大堂兄也願意嗎？”
    “他當然願意。”
    雷祥都沒問他身後大兒子的意見，便替他應下了。
    雷曉雲提高了音量，聲音大得剛好夠院壩裏吃席的親朋好友聽見，“謝謝大堂兄看在親戚一場的份兒上免費出力為我爸起靈，妹妹記著大堂兄的人情了，以後大堂兄結婚，一定給包個大紅包。”
    雷祥臉色一變，連忙製止：“大侄女兒，堂叔話還沒說完呢！”
    “堂叔幫了侄女這麽大個忙，要說啥直說就行。”
    外頭已經有人探著腦袋看屋裏的動靜，雷祥硬著頭皮說：
    “你大堂兄雖然隻是個侄兒，但是既然給你爸起了靈，那也算半個兒子了，那你們家那八畝地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轉讓給你大堂兄種咋樣？”
    雷曉雲心道果然被何美娟說中了，這一家是來算計他們家土地的，哪裏是真心實意來送雷濤的。
    雷曉雲道：“那八畝地我們確實打算租出去，大堂兄如果要租，那我們價格可以降低些。”
    雷澤又是一聲悶哼，眼神看向雷曉雲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語氣格外刻薄：“你大堂兄都給你爸起靈了，你還想著收你大堂兄的錢，你這女娃簡直沒人性，見錢眼開。”
    雷曉雲也不生氣，淡淡開口：“二叔公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些，我爸走了，我媽沒有勞動力，家裏還有兩個妹妹沒出嫁，家裏就靠那八畝地的租金生活，我不收錢難道讓我媽她們喝西北風嗎？”
    “你已經能掙錢了，你就不能養著你媽她們嗎？簡直就是不孝女！”
    “二叔公，你剛剛不還說我是外嫁女，娘家的事兒輪不到我插手嗎？那我一直用女婿的錢貼補著娘家這傳出去不也讓人笑話。”
    雷澤一噎，沒想到回旋鏢還能飛回來，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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