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梁拉娣聽到這兩個字，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嗤笑出聲。
    “小姑娘，你毛長齊了沒？就敢跑到我麵前，談生意？”
    她上下打量著何雨水。
    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瘦得像根豆芽菜，風一吹就能倒的樣子。
    就這？
    還談生意？
    怕不是個騙子，就是個瘋子！
    “我沒工夫跟你在這兒瞎扯淡！”
    梁拉娣一把拉過還在盯著桃酥流口水的大毛，轉身就要走。
    她累了一天，隻想回家趕緊做飯，讓孩子們吃口熱乎的，然後躺下歇著。
    “梁阿姨。”
    何雨水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大，卻清晰地鑽進了她的耳朵。
    “您一個人，拉扯四個孩子，很辛苦吧？”
    梁拉娣的腳步，猛地一頓。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紮進了她心裏最柔軟，也最酸楚的地方。
    辛苦？
    何止是辛苦！
    是拿命在熬！
    她轉過身，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像一把剛開刃的刀。
    “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我家裏的事？你調查我？”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連珠炮，充滿了戒備和敵意。
    何雨水沒有被她的氣勢嚇到，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沒有調查您。”
    “我隻是……聽說了您的事跡。”
    何雨水換上了一副無比崇敬的表情，這可是在‘項目經理向上管理’課程裏學到的必殺技。
    “我聽說，第一機修廠，有個了不起的女焊工，叫梁拉娣。一個人，撐起一個家，是所有女工的榜樣。”
    “我今天來，就是想親眼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英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尤其是一個強者，最喜歡聽到的，就是別人對她能力的認可。
    果然，梁拉娣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但警惕心，絲毫未減。
    “少給我戴高帽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沒時間跟你磨嘰！”
    “好。”何雨水點了點頭，直接切入主題。
    “我想給您介紹個男人。”
    轟！
    這句話，比剛才的“談生意”三個字，威力還要大上十倍！
    大毛驚得張大了嘴巴。
    梁拉娣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不是害羞，是憤怒！
    “你他媽說什……”
    她下意識地就要破口大罵。
    但何雨水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把罵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一個能幫你養孩子，能讓你不再那麽累，能讓你的孩子們，頓頓吃上肉的男人。”
    何雨水的聲音，像魔鬼的低語，充滿了誘惑。
    頓頓吃上肉。
    這五個字，對這個年代任何一個貧困家庭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魔咒。
    梁拉娣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她死死地盯著何雨水，眼神裏充滿了掙紮和懷疑。
    “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她冷笑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憑什麽信你？”
    “就憑我，不圖你任何東西。”
    何雨水迎著她的目光，眼神坦蕩。
    “我隻是覺得，像您這樣的好女人，不應該被生活這麽磋磨。”
    “而我認識的那個男人，他需要一個家，需要一個像您這樣，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女人。”
    “你們，是絕配。”
    何雨水在腦海裏，冷靜地分析著。
    【目標人物心理防線出現鬆動。】
    【核心訴求‘改善子女生活’已被精準觸及。】
    【下一步：建立信任，展示價值。】
    “他是誰？幹什麽的？多大年紀？家裏什麽情況？”
    梁拉娣的語氣，雖然依舊強硬，但已經從“直接拒絕”，變成了“開始盤問”。
    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何雨水知道，魚兒，開始對魚餌感興趣了。
    “他叫何大清，是我父親。”
    “今年四十六歲，以前一直在保定國營飯店當大廚，現在回了北京。”
    “我母親去世得早，他一個人，在外麵漂了十年，吃了不少苦。現在回來了，就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何雨水半真半假地介紹著。
    她刻意隱去了何大清拋妻棄子的黑曆史，將其美化成了“在外漂泊，吃盡苦頭”。
    這是必要的“項目包裝”。
    “廚子？”梁拉娣的眼睛亮了一下。
    廚子好啊！
    手藝人，餓不死！
    而且，意味著……能經常搞到好吃的！
    “他……人品怎麽樣？喝不喝酒？打不打人？”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我爸這人，缺點不少，比如有點好麵子，耳根子軟。”何雨水很坦誠地說道，“但他有兩個最大的優點。”
    “第一，他心不壞，尤其是對孩子，從來沒動過一根手指頭。”
    “第二，他聽我的話。”
    何雨水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梁拉娣被她這句話給鎮住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還沒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第一次，開始正視她。
    一個能讓四十六歲的老子，都服服帖帖的女兒。
    這丫頭，絕對不是一般人！
    “你憑什麽覺得，我就會看上你爹？”梁拉娣抱著胳膊，撇了撇嘴。
    “您當然可以看不上。”何雨水微微一笑，“但您的孩子，一定會看上我爹做的紅燒肉，燉肘子，還有鍋包肉。”
    她頓了頓，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鐧。
    “梁阿姨，口說無憑。這個周末，東來順飯莊，我做東，請您和您的四個孩子，吃一頓涮羊肉。”
    “您就當，是去改善一下夥食。順便，見一見我那個當廚子的爹。”
    “他行不行，您自己看。看完之後，您要是覺得不行，扭頭就走，我絕不糾纏。”
    “您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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