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清晨的陽光，透過國家圖書館高大的窗戶，灑下一地斑駁的光影。
    何雨水早早就到了。
    她還是坐在昨天那個角落，麵前堆著一摞外文原版的數學和物理學專著。
    她的小手在一本本書上快速拂過，看似是在撣去灰塵，實則，識海中的芥子如意珠，正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瘋狂地“下載”著這些人類智慧的結晶。
    【《非交換代數幾何》……掃描完成，解析度100。】
    【《弦理論導論》……掃描完成，解析度100。】
    【《量子場論中的拓撲方法》……掃描完成，解析度100。】
    知識，在以前是需要苦讀才能獲取的階梯。
    但現在，對她來說，隻是數據。
    是她通往莫斯科，贏取那筆天價美金彩頭的彈藥！
    她一邊高效地填充著自己的“彈藥庫”，一邊，眼角的餘光，卻不時地瞟向圖書館的入口。
    他在等一個人。
    一個昨天，讓她cpu過載的男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何雨水“吃”完一整套《德國應用數學與力學年鑒》時，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還是那身筆挺的軍裝。
    還是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
    陸鋒！
    他來了！
    何雨水的心，沒出息地漏跳了一拍。
    【警告！‘莫斯科奪金計劃’優先級，再次出現異常波動！請項目經理保持克製！】
    克製個屁！
    何雨水在心裏罵了一句。
    老娘這是在進行“優質人力資源”的深度鏈接！
    這也是項目的一部分！
    陸鋒的目光，在書庫裏掃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角落裏的何雨水。
    他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隨著他的走近，何雨水那雙經過芥子如意珠強化過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
    陸鋒的腳步，依舊沉穩有力。
    他的表情，依舊冷峻平靜。
    但他眼底深處，藏著一抹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疲憊。
    而且，他下巴上，冒出了一點點青色的胡茬，雖然刮得很幹淨，但還是留下了痕跡。
    這說明，他昨晚，沒睡好。
    甚至，可能一夜沒睡。
    他掩飾得很好，足以騙過任何人。
    但他騙不過何雨水。
    一個細節，就足以讓何雨水的大腦，瞬間構建出無數種可能性。
    跟家裏鬧翻了？
    部隊裏出事了？
    還是……因為想她，想得睡不著？
    何雨水的心裏，忽然就有點美滋滋的。
    “來了？”她抬起頭，裝作才發現他的樣子，語氣平淡。
    “嗯。”陸鋒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將高大的身軀，塞進那張小小的椅子裏，顯得有些局促。
    “你……”何雨水剛想問他是不是沒休息好。
    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不能問。
    問了，就暴露了她一直在觀察他。
    太刻意了。
    她換了個話題，指了指麵前的書：“今天的‘重量’，感覺比昨天還沉。”
    陸鋒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眼底那抹疲憊，似乎被笑意衝淡了些。
    “是嗎？那要不要我幫你‘感受’一下？”
    “不用，這是技術活，你幹不來。”
    兩個人，明明是第二次見麵。
    卻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你一言我一語，氣氛熟稔又自然。
    “走吧，別‘感受’了。”陸鋒站起身，“一直待在屋裏，腦子會生鏽的。出去走走。”
    “好。”
    何雨水爽快地答應了。
    她今天來這兒，本來就不是為了“感受重量”的。
    而是為了……“測試重量”。
    測試一下眼前這個男人，她未來的“革命伴侶”，究竟有幾斤幾兩！
    兩人並肩走在圖書館外的林蔭路上。
    四月的風，帶著一絲春日的涼爽，吹動著姑娘的發梢，也吹動著男人心中那根，名為心動的情弦。
    “你昨天說的那個……大素數加密，真的那麽厲害？”陸鋒還是對他聽不懂但感覺很牛逼的東西，念念不忘。
    “當然。”何雨水點點頭，“這叫降維打擊。當別人還在用柴刀長矛的時候，你直接開出了坦克。規矩，都是由製定工具的人來定的。”
    “規矩……”陸鋒低聲咀嚼著這個詞，眼神變得有些深邃。
    來了！
    何雨水心中一動。
    測試，可以開始了！
    她狀似無意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與她年齡不符的煩惱。
    “可惜啊，有些規矩，對有些人，根本沒用。”
    “怎麽說？”陸鋒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話裏的意思。
    何雨水心裏冷笑一聲。
    上鉤了！
    她沒直接說秦淮茹，那吃相太難看，也太私人。
    對付陸鋒這種人，必須站在一個更高的維度，用“理念”和“道義”去包裝自己的私心。
    “我們大院裏，最近出了不少事。”何雨水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蕭索，“以前，院裏有個一大爺，叫易中海，是軋鋼廠的八級鉗工，德高望重。所有人都聽他的，院裏的規矩，就是他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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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定了什麽規矩？”陸鋒問道。
    “鄰裏之間，要互幫互助，要團結友愛。”何雨水嘴角勾起一抹譏諷，“聽上去，是不是特別好？”
    陸鋒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這種在屍山血海裏打過滾的人，最不信的就是這種掛在嘴上的漂亮話。
    “可在這‘互幫互助’的規矩下，有人就成了理所當然的‘血包’，而另一些人，就成了心安理得的‘吸血鬼’。”
    何雨水的聲音冷了下來。
    “就說我們家吧。我哥，何雨柱，食堂的大廚，一個月三四十塊工資，不低吧？可他一年到頭，身上連一塊錢都存不下來。為什麽？”
    “因為院裏有個寡婦，叫秦淮茹。家裏一個惡婆婆，三個孩子，日子過得‘艱難’。所以，我哥每天從食堂帶回來的飯菜，一大半，都進了她家的肚子。我哥的工資，隔三差五就‘借’給她家救急。”
    “我哥覺得，這是在‘幫助鄰居’，是在遵守一大爺定下的‘規矩’。”
    “可結果呢？秦淮茹一家吃得油光滿麵，我自己餓著肚子。她家孩子穿著新衣服，我的衣服補丁摞補丁。”
    “陸鋒，你告訴我，這是什麽規矩？”
    何雨水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陸鋒的眼睛。
    她的問題，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直地插了進去。
    陸鋒的眉頭，死死地擰在了一起。
    他那張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股毫不掩飾的厭惡。
    “這不是規矩。”他沉聲說道，“這是喂狗。”
    何雨水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
    很好。
    第一步，三觀吻合。
    “說得好。”何雨水讚許地點點頭，“可問題是，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對的。誰要是不遵守，誰就是自私自利，就是沒有同情心，就要被所有人戳脊梁骨。”
    “後來，那個定規矩的一大爺，因為貪汙我爸的錢，倒台了。院裏的老規矩，碎了。”
    “可老規矩碎了，新規矩還沒立起來。現在，院子裏更亂了。”
    “有人想趁機當老大，有人想繼續占便宜，有人搬弄是非，有人落井下石……整個院子，就像一鍋煮爛了的粥，烏煙瘴氣。”
    何雨水停頓了一下，拋出了今天，最核心的那個問題。
    那個決定了她和陸鋒，究竟是陌路殊途，還是同道中人的問題。
    “陸鋒，你說，麵對這種爛攤子，如果讓你來定規矩，你會怎麽定？”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林蔭路上的風，也停了。
    陸鋒沒有立刻回答。
    他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何雨水。
    他仿佛要看穿她這副瘦弱的軀殼之下，究竟藏著一個怎樣驚世駭俗的靈魂。
    何雨水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她的眼神，清澈，坦蕩，卻又帶著一絲瘋狂的，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冷靜。
    她在等他的答案。
    一個，能決定他們未來走向的答案。
    如果他說，要找街道，要開大會，要思想教育……
    那何雨水會笑著點點頭，然後轉身就走。
    從此以後，陸鋒在她眼裏，就隻是一個長得好看的普通軍官，一個可以欣賞，但絕不能合作的“正人君子”。
    但。
    陸鋒的回答，卻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裏，帶著一股子軍人特有的，混雜著煞氣和匪氣的味道。
    “我的規矩？”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很簡單。”
    “誰讓我的人不痛快，我就讓誰一輩子不痛快。”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誰敢動我的人一根毫毛，我就敲碎他滿嘴的牙。”
    最後，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
    “誰要是想吸我的人的血……那我就先把他全身的血，都放幹淨！”
    “至於那些所謂的鄰裏，所謂的輿論，所謂的指指點點……”
    陸鋒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在我陸鋒的規矩裏，隻有兩種人。”
    “自己人，和死人。”
    轟！
    何雨水的大腦，像是被一道驚雷，狠狠劈中！
    這一刻，她識海裏的芥子如意珠，瘋狂閃爍！
    她那堪比超級計算機的大腦裏，所有的計劃，所有的模型，所有的預案，在陸鋒這幾句話麵前，統統被碾得粉碎！
    然後，又以一種更加瘋狂，更加大膽，更加完美的形態，重新組合！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
    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與她如出一轍的，對這個操蛋世界的蔑視和冷酷。
    她知道。
    她找到了。
    找到了她在這個時代，最缺失，也最渴望的那塊“拚圖”！
    這個男人，不是什麽正義衛士，更不是什麽孤膽梟雄。
    他媽的！
    他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隻認親疏，不認道理的……護食的惡狼！
    而她何雨水，恰好，就是那個最擅長給惡狼遞刀子的人！
    【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情緒出現劇烈波動！多巴胺分泌嚴重超標！‘sss+級優質資產陸鋒）捕獲計劃’，已提升至最高優先級！】
    去他媽的捕獲計劃！
    何雨水現在隻想抱著眼前這個男人，狠狠地親一口！
    知己！
    這他媽的才是真正的知己啊！
    她強行壓下心裏那股想要衝上去抱住他的衝動，臉上，卻綻放出一個，自穿越以來，最燦爛，最真心的笑容。
    那笑容，像盛開的罌粟，美麗，又致命。
    “你的規矩……”她輕聲說道，“我喜歡。”
    陸鋒看著她臉上那抹與他如出一轍的“邪惡”笑容，也笑了。
    他知道，他賭對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根本就不是什麽需要保護的兔子。
    她是一隻，披著兔子皮的，小狐狸。
    不，是小妖孽！
    一個，能與他並肩，把這天，都捅個窟窿的……同類！
    “所以，”陸鋒的身體微微前傾，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湊到何雨水麵前，聲音低沉，充滿了蠱惑，“你的院子裏，有哪些不長眼的，需要我幫你……清理一下？”
    他的眼神，像是在問。
    今天晚飯，你想吃哪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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