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麽意思？！”
    劉婉兒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調。
    “沒什麽意思啊。”
    何雨水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麽人畜無害。
    “我就是覺得，為了公平起見。”
    “咱們的誓言，應該對等一點。”
    “這樣吧。”
    何雨水伸出一根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晃了晃。
    “咱們，改一下。”
    “我呢，就按照您剛才說的那個最惡毒的來發。”
    “就說我何雨水，要是對陸鋒有二心，就讓我斷子絕孫，生不如死！”
    “夠狠吧？”
    劉婉兒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至於您呢……”
    何雨水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殘忍的，弧度。
    “您就不用拿您那兩個寶貝兒子來發誓了。”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嘛。”
    “您就拿您自己來發誓。”
    “怎麽樣？”
    拿她自己來發誓？！
    劉婉兒的心裏，猛地鬆了口氣！
    隻要不牽扯到她的兒子，別說是發誓，就算是讓她幹什麽都行！
    “好！一言為定！”
    她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然而。
    她話音剛落。
    何雨水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瞬間，如墜冰窟！
    “您就說。”
    何雨水看著她，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您劉婉兒，要是做過半點對不起我男人的事。”
    “就讓您，現在！立刻！馬上！”
    “——七！竅！流！血！腸！穿！肚！爛！當！場！暴！斃！”
    轟隆！！！！
    整個客廳裏，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人都用一種看魔鬼一樣的眼神，看著何雨水！
    陸振華驚呆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這個小丫頭……
    她……她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她的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東西？！
    這種，比魔鬼還要惡毒的話，她到底是怎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來的？！
    陸鋒，也傻眼了！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身旁，這個身材嬌小，笑靨如花的小媳婦兒。
    臥槽！
    臥槽！
    臥槽！
    他媳婦兒，簡直就是個天才！
    殺人誅心！
    這他媽的，才是真正的，殺人誅心啊！
    他以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跟劉婉兒這個毒婦，講什麽道理？扯什麽證據？那都是扯淡！
    就得用魔法，來打敗魔法！
    用她最怕的東西，來狠狠地，逼死她！
    你不是喜歡玩“以死明誌”的戲碼嗎？
    行啊！
    老子今天，就給你一個，真死一次的機會！
    看你還敢不敢玩！
    “怎麽？”
    何雨水看著那張已經徹底失去血色，慘白的臉，臉上的笑容愈發甜美。
    “婉姨，您，不敢了？”
    “還是說，您剛才，尋死覓活的，都是，裝出來的？”
    劉婉兒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她完了！
    她今天，是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這個小賤人！
    這個何雨水！
    她就是個魔鬼！
    她根本就不是人！
    她把所有的路，都給堵死了！
    發誓？
    她不敢！
    她真的不敢！
    她怕！
    她怕報應！
    她怕自己真的會，七竅流血，腸穿肚爛！
    可要是不發……
    那不就等於當著陸振華的麵，承認了自己之前所有的表演，全都是裝的嗎？！
    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個心狠手辣，虐待繼子的惡毒後媽嗎？！
    那她在這個家，這麽多年的經營，這麽多年的偽裝，就全都白費了！
    死局！
    這他媽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死局！
    劉婉兒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絕望像冰冷的海水，將她寸寸淹沒。
    然而。
    就在這極致的絕望之中。
    一股更加極致的瘋狂的恨意，猛地從她的心底破土而出！
    憑什麽？！
    憑什麽她要被逼到這個地步？！
    她籌謀了半輩子，算計了半輩子！
    好不容易才坐穩了這軍區司令夫人的位置！
    好不容易才把陸振華這個老東西給哄得服服帖帖！
    眼看著好日子就要來了！
    眼看著她兩個兒子以後就能繼承陸家的一切！
    憑什麽就要被這兩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畜生給毀了？！
    不！
    她不甘心！
    她絕不甘心！
    劉婉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無比瘋狂的決絕的光芒！
    她看著眼前那個一臉雲淡風輕，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何雨水。
    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無比大膽無比陰狠的念頭！
    你想讓我死？
    你想毀了我？
    沒那麽容易！
    就算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
    我也要拉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嗬嗬……”
    忽然。
    一陣詭異的淒厲的，像是夜梟般的笑聲，在死寂的客廳裏響了起來。
    是劉婉兒。
    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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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頭，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上，掛著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的笑容。
    “好！”
    “好一個，當場暴斃！”
    “何雨水，你夠狠！”
    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何雨水都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不對勁。
    這個女人，不對勁。
    隻見。
    劉婉兒竟然真的就這麽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客廳的中央。
    她沒有走向那個供著玉佛的香案。
    也沒有走向何雨水。
    她走到了陸振華的麵前。
    然後，“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這一跪，把陸振華都給跪懵了！
    “婉兒！你……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陸振華連忙伸手去扶。
    然而。
    劉婉兒卻一把推開了他的手！
    她抬起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蓄滿了淚水，卻又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絕和淒美！
    她看著陸振華，那個她伺候了十幾年，算計了十幾年的男人。
    聲音嘶啞卻又異常清晰。
    “振華。”
    “我劉婉兒跟了你十五年。”
    “這十五年，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操持這個家，我自問，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的地方。”
    “我把你那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兒子，接回來。”
    “我把他，當成親生的，一樣疼，一樣愛。”
    “我受盡了他的白眼，受盡了他的刁難，我從來沒有跟你抱怨過一句！”
    “因為我知道，你難！”
    “我知道，你心裏，對這個兒子，有愧！”
    “我不想，再給你添堵了！”
    “可是，我沒想到……”
    她的聲音猛地一顫，兩行清淚順著她那保養得宜的臉頰滾落下來。
    “我沒想到，我十八年的付出，十八年的委屈，到頭來，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你的親生兒子帶著一個認識了不到幾天的女人，闖進我們的家！”
    “他們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羞辱我！”
    “他們逼著我去發這種斷子絕孫不得好死的毒誓！”
    “現在他們甚至要逼著我，當場暴斃！”
    她猛地一轉頭，那雙含著淚的卻又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何雨水和陸鋒！
    “好！”
    “我發！”
    “不就是死嗎？！”
    “我劉婉兒，爛命一條！死了，又何妨？！”
    “但是！”
    她再次轉回頭，看著已經被她這番話，給說得心神俱震，滿臉愧疚的陸振華！
    “振華！”
    她的聲音猛地拔高，充滿了無盡的悲愴和決絕！
    “我今天，就當著你的麵，發這個誓！”
    “就當著你的麵，證明我的清白！”
    “但是，振華，你聽清楚了！”
    “這個誓言，我一旦說出口！”
    “不管，我今天，是死，是活！”
    “我劉婉兒，和你，和這個家，從此以後，恩斷義絕！”
    “我，要跟你，離婚！”
    “我要帶著我的兩個兒子，離開這個，讓我惡心，讓我絕望的，地方！”
    “從此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轟！！！！
    離婚？！
    這兩個字像是一顆重磅炸彈！
    狠狠地砸在了陸振華的心上！
    他整個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著跪在地上，那個哭得肝腸寸斷滿臉決絕的女人。
    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狠狠地攥住了！
    疼！
    鑽心的疼！
    他錯了！
    他真的錯了！
    他怎麽能懷疑她？
    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帶著一個外人，把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最理解他的女人，逼到這個地步？！
    他要是真的讓她發了這個誓！
    他要是真的讓她離了婚！
    那他陸振華還算個什麽男人？！
    他這一輩子的臉往哪兒擱？！
    他以後還怎麽在這個軍區大院裏抬起頭來做人？！
    這一刻。
    他心中對陸鋒，對何雨水，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怨恨，都達到了頂點！
    “好！”
    劉婉兒看著陸振華那張因為愧疚和憤怒而扭曲的臉，心裏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勝利的，咆哮！
    她知道她賭贏了！
    她猛地抬起手，三根手指並攏，指向天空！
    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充滿了神聖而淒厲的美感！
    “我，劉婉兒，今天，對天發誓！”
    “我……”
    “住口！！！”
    一聲如同受傷的雄獅般的暴怒的嘶吼，猛地在客廳裏炸響！
    陸振華雙目赤紅，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轉過身！
    那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何雨水和陸鋒！
    那眼神，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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